姜珂与江雅彤进了绣云坊,便从床下抽出一个大包袱,江雅彤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玄色兜帽大氅,“虽说人都被支走了,还是得谨慎些,万一被人瞧见,总归麻烦。”
说着,把大氅给姜珂披上系好,一边为姜珂带上兜帽,二人装扮齐全后,刚要起身开窗。房门却被嗵一声推开。姜珂的心随着房门大响紧了起来。
“还说什么贺景逸回去了,原来是想支开我,自己来买衣服,幸亏我跟的紧,不然真让你们得逞了。”
阿依古丽愤愤地推开房门,抬眸却看见姜珂这样一身装扮,不解之情跃然脸上,“你这……”
江雅彤与姜珂对视一眼,换了笑颜,过去将阿依古丽扶去凳子上坐着,“哪里是要支开你,贺景逸真的走了。”
“既然你来了,我拿图册过来让你看看,瞧上好的便叫店家拿来试试。”江雅彤拍拍阿依古丽的肩膀,绕到她的身后,说是拿图册,却是举起手来,冲着阿依古丽后颈击去。
可手还未至,阿依古丽便身子瘫软,晕倒在桌上,转头一看,姜珂正盖上药瓶往怀里塞去。
“有这好东西不说,回头也给我一瓶。”江雅彤的收回手来,往姜珂怀里瞅去。
姜珂动作一滞,也不再继续,宠溺着笑笑,将药瓶扔给江雅彤,“走!去江府!”
说罢,打开窗户,一个翻身,人影就不见了。
“呦,功夫没丢啊!”江雅彤说了一句后,也跟着翻了下去。
此刻的江府,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门口只有一个守门的小厮。
二人翻墙进了府,府内也不见有婆子丫鬟,“应该是出去赏灯看月了。”江雅彤环视一圈,心下有了猜想,父亲江淮南在职一丝不苟,从严治军,实则御下极为宽厚,中秋这样的节日定是有家的归家,无家的给假,府里只留几个值守的下人。
江雅彤也不做停留,带着姜珂直奔江淮南的书房。
待江雅彤轻推房门进入的那一刻,突然有一把剑横在了脖颈。
“哪来的贼子,敢闯我江府!”江淮南声如洪钟,眼神凌厉,似要把江雅彤一剑刺死。
江雅彤连忙回话,“父亲,是我!”说着抬起头来。
烛光打在江雅彤脸上,江淮南这才看清,这哪里是贼子,分明是自己嫡亲的女儿。
“彤儿?”江淮南一个剑花,利落地把剑收进剑鞘。
可眉头却紧皱起来,语气中尽是担忧,“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怎么这个时辰回来?”
宫妃私自出宫是大罪,说来也是自己亏欠女儿,明明知道彤儿性子松散,自由惯了。且与贺景逸毫无男女之情,还是应了贺景逸之请,将彤儿送入宫中。
虽说彤儿进宫确实防住了钱家一家独大,可女儿的终身幸福却是被自己一手毁了,这一直是江淮南的心病,故而,在别处他总是愿意纵着这个女儿,但今日之事,若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也是可大可小啊!
“父亲,我不是私自出宫,是贺景逸同意了的。”江雅彤说着探头看看门外,确认无人后带上了门,把门口的姜珂往前推上一推,“今天,我带了个故人来见您。”
一直隐在暗处的姜珂此时将兜帽缓缓摘下,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这不是纯妃吗?”江淮南瞅了一眼姜珂,便看向江雅彤,似乎不解,女儿为何要带贺景逸的宠妃来江府。
“父亲~”江雅彤见江淮南没有认出姜珂,有些着急,“你再仔细瞧瞧。”
江淮南这才在姜珂脸上细细打量起来,是有些眼熟,这眉眼,这嘴巴,这是……
江淮南瞳孔放大,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那孩子没有死!
“伯父。”姜珂见江淮南这个表情,显然明白他已经认出自己来了,便开口唤了一声。
“玥儿,孩子,你还活着。”江淮南说着这句话,心头千般滋味,满目悲怆,也不知道当年才十岁的孩童是怎么逃过那场洗劫。
“是,伯父,我还活着!”姜珂此刻也是百感交集,故人相识,总是容易将过去隐藏的情绪一一翻起。
“快给伯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江淮南带着姜珂与江雅彤进里间落了座。
“当年,我从外祖父家跑出来后,不久就碰见外出寻我的父亲,父亲带上我立刻出了城,然后我们一路向西,初时还好,三日后便有人来追赶,也不是要追捕,那伙人招招致命,父亲不敌受了重伤,好在我们还是跑了。”
“阿旻也逃出来了?”江淮南听了姜珂的话立马站起身来,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此刻的声音里都是颤抖。
“是,当年逃出来的不止是我,还有父亲。”
“只是,一路上无药也无医,躲躲藏藏,父亲的伤势越来越重,最后到了荆州,就是得了医治,也是落下了病根,熬了三年去世了……”姜珂声音低了下来,眼圈也有些泛红。
江淮南一个站不稳,坐了下去,自言自语,“还是死了,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一旁的江雅彤也是摇摇欲泣,泪光闪烁,将手搭上姜珂的手,难过地说,“你怎么从来没同我讲过这些……”
姜珂对她摇摇头,“雅彤,我没事,都过去了。”
江淮南却冷静下来,问出了一句话,“晴玥,你是说,当日你们还能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