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姜辞沉思片刻,忽然侧身,俯身在银霜耳畔轻声交代了几句。
银霜听罢一惊:“小姐,这……可真能把人逼出来?”
“你只管照做。”姜辞眼中一丝寒光划过,“这等毒害之人,藏在人群中,若不设法引蛇出洞,难以查出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她吩咐完后,又叮嘱道:“再放出一个消息,就说,昨夜我喝了那批药中的残羹,今早也开始头晕作呕,疑似中毒。别宣扬得太明显,自然些。”
银霜一怔,旋即明白她的意图,点点头:“属下明白,咱们就静等看谁坐不住。”
银霜按照姜辞的吩咐,悄悄将那包药渣送到了疫区中军医手中。那军医仔细辨认片刻,脸色骤变:“这药材里混了草乌!虽量不多,但若久服,或者体弱之人服下,必定中毒。”
银霜听罢心头一紧,立刻散播消息出去:“都督夫人疑似因误服汤药,已然中毒,命在旦夕。”
消息像火舌一般,在疫区中窜开,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了疫区。
银霜一路悄然跟踪那名行迹鬼祟之人,终于在城中一间客栈前停下了脚步。她藏身在暗影之中,透过半掩的窗棂看清了那人走入的大堂。
堂中,苏玉正倚在窗边,一身素衣,姿态闲适地用食喝茶。那男子快步上前,低声抱拳禀报。
苏玉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立刻回应,只将手中最后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
片刻后,她才缓缓起身,掸了掸衣袖,仿佛只是随意散步一般,懒洋洋地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她推门而入,轻描淡写对正饮酒的楼弃说道:“你那看上的小美人,怕是命不久矣了。”
楼弃动作一滞,手中酒杯停在半空。他侧目望她,眉头微拧:“你怎么知道的?”
苏玉盘膝坐在他对面,笑得轻佻:“她那个丫鬟,一大早急吼吼跑到疫区找大夫,说她服药后昏沉呕吐,命在旦夕。”
楼弃沉默数息,放下酒杯起身,淡淡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夜色沉沉,姜辞屋中早已熄灯,她静静坐在床榻之上,心跳微紧。
忽然,院中一声轻响,一个黑衣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落地。她立刻躺平,闭目屏息,任由汗水浸湿鬓角。
楼弃推窗而入,来到床前,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神情一动。他俯身试探她鼻息,确认尚存微弱呼吸后,掰开她的唇,将一粒乌黑丹药塞入口中。
正欲转身离去,一只手却忽地从床榻上伸出,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终于来了。”
屋门瞬间被推开,银霜与晚娘一左一右堵住退路,晚娘手中一柄油灯将屋内照得通明。
烛光之下,姜辞起身,盯着楼弃的脸看了半晌,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果然是你。”她喃喃出声。
楼弃想挣脱她的手,却被她攥得更紧。他垂眸,强作镇定:“我只是……听说你中毒了,过来看看。”
姜辞目光冷然:“苏玉,不是你妹妹,对吗?你们根本不是凉州人,为何要打着凉州的旗号在宁陵害人?”
楼弃神情一滞,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恕我,不能奉告。”
话音落下,他忽然一震手腕,从姜辞指缝中利落抽身,身影如风掠过窗棂,转瞬间便消失在夜色浓重的庭院之中。
银霜想要追,姜辞说:“别追了,没什么用,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肯定的是他一定和姬阳有仇。”
银霜说道:“都督这些年征战南北,树的仇敌肯定不少,借小姐的手让他失去民心,也是意料之中,顺便还嫩挑拨你们二人,让都督对凉州更加防范。”
姜辞说道:“好在,姬阳这回信我,没让他们得逞,也算及时止损,只是可惜平白枉死的百姓。”
屋内烛火微颤,光影在墙上拉出摇曳不定的剪影。姜辞静静坐在榻上,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方才抽离时,从他怀中扯下的。
她望着窗外漆黑一片,自语道:“你到底是谁……没关系,我会慢慢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