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太后的谋划,过不了几日,待天禄司将一切证据摆上去,宣帝为了保住皇室颜面,自然得大事化小,将这些捂下不提。
至于秦殿帅,左右他时常与药石为伴,说他是旧疾复发也说得过去。只要另行安抚秦家一番,给秦殿帅的儿子指个好去处,再多赐些礼给秦贵妃,也算是周全妥当了。
至于定王府,只要赵元熙的婚事既定,她自可以慢慢收拾。
赵青棠本以为借了太后的手,赵明桢此次必定死劫难逃。可不曾想,他虽身受重伤,却还是留下了一条命。
这些时日他将养在府中,探子来报赵明桢的身体日渐转好,必不会死在此时。
此次,她为能将赵明桢除去,不惜动了定王指过来的暗卫。本以为里应外合,再加上骆太后那处的人手,赵明桢定不会有活路。
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命大。
一击不中,赵明桢怎会不还手?这几日赵明桢明里暗里已经嘱人多有行动,只怕再拖上几日,自己借刀杀人一事便要被捅至御前。
赵青棠深知若然事发,宣帝即便知晓太后才是动杀手的那位,他也会将所有罪责都加在定王府头上。
而太后,也绝不会放过她。
赵青棠很是清楚,骆太后的这把刀没那么容易借,至多只能借上一次。此次赵明桢无恙,她断没有机会再去借第二次。
思前想后,她唯有亲自入宫,将秦殿帅之死的罪名加至赵明桢的身上,以求宣帝严惩才好。至于定王府,毕竟当年替太后守过那么大的一个秘密,想来求个罪不及家人当是不为过。
彼时天禄司已将一切查实,天禄司司正面覆修罗鬼面,正站在下首事无具细地禀告。
还未待宣帝决定如何处置,外间高策便垂了头入内,言道澄安县主说有要事求见,且言语中提及与秦殿帅之死相关。
宣帝摆了手,待天禄司的司正隐至屏风后,高策方退出去,将赵青棠引进了内殿。
赵青棠甫一入内,便跪地叩首,道:“青棠叩见陛下。”
宣帝:“青棠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青棠有罪,不敢起身。”赵青棠如是说着,只从袖中取来一物高举头顶,道:“兄长觊觎卓氏女,怎耐卓远山不肯许嫁,他因爱生恨,便在猎场对秦殿帅暗下毒手。此物,便是毒杀秦殿帅之物!”
宣帝蹙了眉头,却未出言,只抬眸瞧了高策,高策便行过去将赵青棠手中之物接了过来。
依着天禄司所言,秦殿帅之死是服用过量丹药所致,此事也有仵作勘验过,确实无错。而此时赵青棠却捧着一瓶毒物来说秦殿帅之死系赵明桢所为,一时叫宣帝不明定王府的主意。
高策将此物奉于御案之上,宣帝只略扫了一眼,道:“青棠是如何得知此事乃你兄长所为?”
“兄长先时受了伤,青棠便指了人去照顾。岂知那人今日来报,言说在兄长房中发现了此物,又听得兄长与近身护卫江路说话,兄长叫江路务必妥当处置一应痕迹,还,还……”
赵青棠话至此处不敢继续往下说,待宣帝出声催促之后,她方道:“还说待过些时日,将卓家婢女一并毒杀,好来个死无对证,叫卓家领了这罪责去!”
“青棠知晓事关定王府,合该缄口不言,保下满府才是。可青棠是大周的子民,身为宗室女,就更该为大周着想,怎能眼瞧着兄长行此错事却无动于衷?”
“还请陛下看到青棠身为首告,饶恕兄长,容兄长一条性命!”话毕,赵青棠便以头叩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赵青棠将这番话说何其为国为公,如此行径倒叫宣帝以下起疑。
据天禄司的探子来报,言说定国公府世子与县主兄妹不和,两人不过就是对泛泛兄妹。左右瞧来,宣帝都觉得是赵青棠要陷害赵明桢。
只是不知这从头至尾皆是赵青棠的手笔,还是说当真是由赵明桢下的手,她赵青棠不过就是借机落井下石罢了。
宣帝:“青棠既来首告,可有人证物证?”
赵青棠:“物证便是方才那瓶毒物,陛下可召擅勘验一途之人来查,看是否是毒害秦殿帅之物。人证,陛下可将兄长的近身护卫拿下,青棠可与他一道当堂对质!”
赵青棠话已至此,宣帝自与高策使了个眼色,叫他拿了那毒物去寻禁军去办这事。
然,高策前脚方迈出明辉殿,后脚便有人将赵青棠入宫一事报与奉慈殿知了。
耿媪收到这个消息即刻便去与太后禀报,半点也不敢耽搁。
太后闻得此事,一掌拍到圈椅扶手之上,怒道:“蠢货!”她自圈椅上起身,又行出几步,道:“我还真把她当成个人物了,这点子耐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