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鹿鸣镇中心那棵老槐树下,就贴出了一张崭新的告示。
告示是钱锦和李老商量后拟的,字迹工整,语气诚恳,言明要为镇子修建土地庙,现需招募工匠、力工、妇孺帮厨等,每日不仅管两顿扎实饭菜,还发放现钱工钱,望有意者踊跃报名。
告示一贴出,立刻就围拢了不少早起的乡民。识字的磕磕绊绊念着,不识字的也挤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
“管饭?还发工钱?”
“真的假的?盖庙是积德的好事,还能挣钱?”
“钱姑娘和敖公子是实在人,肯定不会骗咱们!”
“我报名!我力气大,能扛木头!”
“俺家那口子泥瓦手艺好得很!俺回去叫他!”
“做饭洗菜啥的俺能行!算俺一个!”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小镇。不过半日功夫,钱锦临时设在老宅院门口的“报名点”就排起了小队。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热情和期盼。有扛着锄头刚下地回来的汉子,有挽着袖子利落能干的妇人,还有几个半大少年,也嚷嚷着要帮忙搬砖递瓦。
钱锦和敖溟一个登记,一个维持秩序,忙得不亦乐乎。看着乡亲们淳朴而热切的脸庞,钱锦心里暖洋洋的,干劲更足了。
这时,一位老石匠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钱姑娘,盖庙是大事,俺们都是粗人,出力没问题,可这庙具体盖成啥样,得有张图纸吧?俺们都没盖过庙,心里没谱啊……”
“图纸?”钱锦闻言,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道,“有的有的,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她像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略显陈旧、边角都有些磨损的厚本子。本子的纸页微微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她小心翼翼地翻到本子的最后几页,那里夹着一张绘制精细的庙宇图纸。
“您看,就是这个。”她将图纸展开给众人看。
敖溟好奇地凑近,看着那本厚厚的、画满了各种草图、标注和修改痕迹的本子,不禁问道:“这是……?”
钱锦轻轻抚过图纸上清晰的墨线,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怀念,轻声道:“这个啊……这庙的样子,在我心里想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空闲的时候,就画下来,觉得哪里不好,就改一改……画了又改,改了又画,这最后一版,是我最满意的。”
敖溟拿起那本沉甸甸的册子,随手翻了翻。前面许多页确实是各种构思中的庙宇雏形,从简略到复杂,笔触从生涩到流畅,每一笔每一划,都承载着无尽的心事与期盼。
他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仿佛透过这些图纸,看到了钱锦那些年,独自一人、默默思念和规划着的模样。
周围的村民们也好奇地围拢过来,虽然看不太懂专业的图纸,但都那庙宇画得极好,布局精巧,细节丰富,一看便知是花了极大心思的。
“哎呀!钱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位大婶惊叹道,“钱姑娘真是啥都会!又能干,心思又巧!”众人纷纷赞叹,对钱锦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招募出奇地顺利,所需人手很快招满。开工前一日,钱锦和敖溟一拍即合,决定办个热热闹闹的“开工宴”,既是感谢乡亲们,也讨个开工大吉的好彩头。
宴席就设在能俯瞰全镇的那片缓坡空地上。十几张八仙桌依次排开,几乎请来了全镇的人。桌上摆满了龙宫带来的灵食仙果,也有钱锦和几位热心妇人一起下厨做的拿手好菜,大盆的红烧肉油光锃亮,整条的蒸鱼鲜香扑鼻,还有各色山野时蔬,满满当当,香气四溢。
乡民们何曾见过这般丰盛又透着仙气的席面?一个个既拘谨又兴奋,孩子们绕着桌子嬉笑打闹,气氛热烈得像过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锦站起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她笑着说了些感谢的话,展望了土地庙盖成后的美好光景,最后,她和敖溟一起,给每位到场的乡民都发了一份小礼物。
小礼物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很实用。男人们是结实耐用的汗巾,女人们是柔软吸汗的棉布手帕和几样精巧的缝补针线,孩子们则每人分到几块,香甜不腻的龙宫特色点心。
翌日,天朗气清,是个开工的好日子。
选定的吉时一到,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土地庙正式破土动工。在李老的指挥和几位老工匠的带领下,众人分工明确,挖地基的挖地基,运材料的运材料,和泥的和泥,妇人们则负责烧水送茶,准备午饭。现场一片热火朝天,却又井然有序。
钱锦和敖溟也没闲着,一个挽起袖子帮着清点搬运木材石料,一个则用仙法悄咪咪地帮着夯实难处理的地基角落,效率奇高。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几天下来,庙宇的地基已然夯实,轮廓初现。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