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短短两个月未见,李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敦实局促的性子疑似发生“超级”进化,李然埋怨的小眼神一射来,他虽说心虚地垂眸,还拿手蹭蹭鼻子,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儿子大概因为他一句话遭受了怎样的……但他绝口不提,不道歉,不劝迟蓦多担待,甚至全程不和他对视,只当这事儿完全没发生过。
等李然没心没肺地想旧事重提,李昂多吃了几十年的饭,一眼就看出了他想干嘛,老子不想被儿子算账,先发制人地对小然说道:“看我种的花,哈哈。”
只见李昂门前几近荒死的小花园,土地被仔细翻新过,不再干得裂开几块,像几辈子没喝过水似的。春天才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适合播撒种子绿植生长,可如今夏天都过了大半,李昂不知从哪儿移植过来几株月季重新培养。月季插枝便能活,但也得选对时间,选不好还是会死,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可它们在李昂的手里,生机勃勃地活着,还全开着虽小却艳的花。
那株当初在一众月季里活下来的独苗如今最风光,枝头顶着几朵盛开的、玫瑰般的秾色。
“真好看。”李然一下子转过去欣赏起大大小小的花来,还弯腰凑近闻花香呢,忘了找他爸算账的事儿。
“等我明年春天再种一些其他品种,现在不好活了,”李昂有点骄傲地说道,“到时候先拍照给你看,你和小迟有时间来看我的时候再亲眼欣赏它们。我买几个花盆养盆栽,你和小迟还能带回家——但你不能养死了,小花的命也是命啊。”
李然瞅了他爸一眼,眼里有明显的揶揄:这时候不是你把花儿都养死的时候啦?
李昂:“……”
这孩子怎么一长大不太孝顺了,连他爸都调侃。近墨者黑。
几个人吃了一顿饭,李然和他哥走的时候,被李昂叮嘱了一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李然看见那小半个花园的花儿就心情轻妙,美美地离开。
妈妈那边不用担心,爸爸这边也不用操心,李然心里装满了期待,欢欣雀跃地拥抱他全新的大学生活。
本来他想住校,和室友们打好关系,迟蓦一口否决:“从家里出发开车十分钟,那么点距离住什么校,每天必须回来住。除非你晚上有课要上——你这学期课程表我知道。没有的话门禁九点半,回来晚了等着挨揍吧。”
李然:“……”
他才不跟狗王一般见识呢。
“暴君……哼。”李然小小声地说,他坐在副驾驶,看学校门口人流如潮的大一新生在各位学长学姐们的指示和带路下,前往自己需要找的宿舍,车外的人看不到车里,李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越过中控台亲他哥一下,“那我去上学啦。晚上见。”
之前来市中心的时候,李然就被迟蓦带着进来提前熟悉过整个学校,他不用学长学姐帮忙领路,饶是如此迟蓦还特意不放心地交代呢:“交朋友可以,但不准跟别人走得太近。特别是那些所谓的学长,没一个好人。”
李然满口答应。
虽然晚上不住校,但他还是往宿舍里带了被褥与枕头,中午的时候可以午睡。
依然能和室友打好关系。
还没兴奋两天呢,连续四周的军训把李然训得没脾气了。白天顶着风吹日晒,身累,晚上不敢跟他哥有半点亲热,还得时刻盯着,心累。否则迟蓦要是不懂得温柔,嘭嘭嘭地狠撞,第二天军训他肯定要把正步踢成弯步。
李然军训累得慌,迟蓦看得见吃不着憋得慌。两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谁也不好受。
睡前李然不敢背对他哥,怕被“擎天柱”偷袭,他看一眼都觉得整颗小心脏颤悠悠的。而迟蓦果然憋得眼睛发红,立着一身火气入睡,看李然眼睛站岗站一半实在撑不住了睡过去,睡得还特别香,气得磨牙。
前两天军训的时候,众位学生顶着剧烈的日头累成了狗,休息时一方队的人全不讲究地坐在原地喝水、扇风。
两天下来,教官和这群刚成年的孩子们差不多熟了,同时为了找点儿乐子,想放松一下全体学生不想军训的疲惫之心,他一眼扫见方队中间拿帽子给脸轻轻扇风的李然,问:“那个兵,你这头渣男锡纸烫多少钱?”
鸦雀无声,众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李然。没办法,别说这一个方队,附近好几个方队,就李然一个小卷毛,还卷得那么好看。
教官一张嘴,他们就知道说的是谁。
只有李然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受到了怎样或羡慕或欣赏的目光,光哄他哥都哄的够够的,在无数道视线的注目礼之下他的帽子掉了。
他赶紧把少了帽子遮挡的手机往腿边藏藏,刚给他哥报备了一句“现在全体休息十分钟,可以玩会儿,爱你爱你”。李然确认般地看向教官,小心地反手指了自己,说:“……我吗?”
“昂,说的就是你,我从退伍带了好多年军训,这几年你是最帅的,你爸妈挺会生啊,”教官不拘小节,笑哈哈地半真半假地说,“没发现这两天对面的女兵方队全在注意你吗?联系方式被要爆了吧。”
什么注意不注意、又要不要联系方式的,李然全不在意,大胆地说:“教官,我这个不是渣男锡纸烫啊,是天生的。”
他拽了拽自己额前的发梢拉直,一松手又弹回去:“这是我自己的小卷毛。”
“怎么可能。”教官一开始不信,等李然说那就一个月以后见真章嘛,男生头发长得快,到时候他发型还是这样,教官信了一半,全体站起来列队之前他笑着给人起外号,“长那么帅,卷毛小王子。”
李然:“……”
已经列队了,回话要报告教官,李然双手贴着裤缝,站的是最标准的军姿:“报告教官!”
教官中气十足道:“讲。”
李然拒绝了这个毫无恶意的外号,不让它像“阿呆”一样跟着自己三年,原来一点不难,说道:“我叫李然!”
教官一愣,差点被这孩子的正经逗笑,尊重说:“明白。”
李然就这么出名了。
他本来就长得好,往人群里一站鹤立鸡群,是种特别突出特别直击人心的俊俏,又有他“我叫李然”宣战一样的放话,有主见,不知道帅倒了多少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