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过去八百年的事,因为有想不通的疑问,经由今晚更清晰地浮现,致使李然做不到忽视,还较劲地钻起了牛角尖。
既然迟蓦小的时候,小叔就不想让他长成废物,不计和迟巍齐杉的前嫌尽心尽力地教他、培养他,好事做尽,又为什么在迟蓦未成年,做不到反抗监护人的命令,被狠心关进国外的戒同所时不选择出手相助呢?
迟蓦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没事,别难过。都是以前的事了,好不好?”迟蓦低柔得哄着李然说,听到他低低地嗯一声才从缄默里继续道,“小叔警惕性很强,对人的信任感只有一点点,直到现在越来越严重。过年在迟家的时候,小叔从不喝任何人的敬酒,你看出来了吧。”
李然点头:“嗯。”
“他喝过的最后一杯别人递给他的酒水,是我给的。”迟蓦低声说,“他那次差点死了。水里有能要人命的东西。”
李然浑身剧烈地一颤。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游走于法律之外的事,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新闻里出现这种场景,都觉得不甚真实,认定离人们现实里的正常生活很远很远。
乍一听到迟蓦这么说,李然整个头脑都是发胀的。
迟蓦从小和父母不亲,却和父母的敌人走得近,引起迟家以及和迟家沾亲带故的那许多人暗里明里的不满和议论。
每个人都好奇迟危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早慧的迟蓦折服。
十五岁之前的迟蓦,不说深得迟危信任,也绝对没有得到过来自于小叔的怀疑。
一杯酒水,什么都没了。
那段时间迟蓦正在心无旁骛地做平行世界的框架,迟危的意见值得听,他想跟事业有成已经站在金字塔尖的小叔取取经,暂时跟他和晚叔住在一起。
那天迟巍跟齐杉来看他,让他回家,迟蓦没回。俩人也没逼他,说完几句话就走了。
等迟危晚上下班回来,让迟蓦给他倒杯酒提提神,等过会儿还有个线上会议。迟蓦头也不抬地拿起茶几上一个玻璃杯,倒了杯红酒,随手递给他。
酒里没东西,杯子里有。
透明的,应该是粉状,没人注意到。
酒水一冲,更是无影无踪。
迟蓦不知道是什么。
迟危就这样进了急救室。
他吐了很多血,鼻孔里也流血。一晚上,医院彻夜通明,连续下达三次病危通知书。
叶程晚身为迟危的贴身“秘书”,撑起了一片天。
迟巍与齐杉利用迟危对迟蓦的这点儿难能可贵的信任,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果迟危死了,从此迟家少了一个劲敌,迟蓦未成年,不会坐牢,有迟瑾轩在,他们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抹平脏迹,皆大欢喜;如果迟危没死,迟危也再不可能相信迟蓦,儿子还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举家同庆。
一举两得的好事。
最起码在之后的两年里,他们的计谋是得逞了的。
几天后,命悬一线的迟危转到普通病房养身体,他脸上血色全无,看到几天几夜没睡觉而满脸憔悴的迟蓦站在病房门口,一张脸不见虚弱只余冰冷,眼含清理门户的肃杀之意。
迟危嘶哑着嗓子,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迟蓦百口莫辩,确实做好了以死证明自身干净的准备,闻言梗着脖子说:“你宰。”
“滚。”迟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下了逐客令,再没看他。
尽管他知道迟巍跟齐杉是主谋推手,但迟危一点都赌不起。
人命只有一条。
那点飘摇的信任随着倾倒的大厦坍成一片废墟,荡然无存。
之后迟蓦“出国留学”,迟危两耳不闻窗外事。
毫不关心。
他只是看不了天才陨落,觉得平行世界这款游戏有一定的意义,不怎么上心地选了某天的黄道吉日,替迟蓦发行。
试一下市场的反应。
没上市的游戏不温不火地运行了两年左右,没赚过钱,不过也没赔过。做生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刚开始不赔就是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