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孝微微笑了笑,矜持道:“我讲的是《论语·为政篇》。”
倪元璐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为政篇》让你讲了,你还说我厉害?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这篇的分量,可不比我的《大学》轻!”
齐心孝哈哈一笑,旋即又叹了口气:“可惜啊,圣主在前,幼玄却错过这个机会了。”
倪元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无妨,幼玄兄的丁忧之期早已过了,只是朝中阉逆猖狂,才不得回朝。”
“我昨日问过杨学士,起复的名单里已经有他了,只是福建路远,等他回到京师,恐怕已是明岁开春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进了翰林院,各自回到座位。
过不了片刻,院中官员渐渐到齐。
侍读学士王祚远敲了敲桌上的钟罄,院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起身肃立。
王祚远清了清嗓子,开始点卯。
“朱继祚。”
“在。”
“倪元璐。”
“在。”
“孙之獬。”
“在。”
……
点卯完毕,王祚远环视众人:“今日下午日讲,名单上的各位,务必要将朝仪认认真真再过一遍。”
他声音略微变大,严厉说道:“切切不要去学黄幼玄,到时候若是君前失仪,杨学士也要受尔等牵连!”
“我等知道了!”众人纷纷拱手。
王祚远点点头,坐了下来,众人也随之落座。
翰林院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翻阅书卷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祚远眉头一皱。
众人也纷纷好奇地抬起头。
喧闹声越来越大,王祚远咳嗽一声,对坐在门边的倪元璐道:“玉汝,你出去看看,是何人在外喧哗?”
倪元璐领命而出,过了片刻,便脚步匆匆地跑了回来。
“学士!承天门那边,出来了一队宦官,又在那份‘经世榜’旁边,贴了新的榜文!”
王祚远一听,顿时了然,抚须道:“想来又是有经世公文出了,就是不知,此番又是谁入了陛下青眼。”
他顿了顿,说道:“尔等莫要都挤出去看,上回贴榜,一群人争先观看。礼科的吴给事中可是专门上疏弹劾了各部堂官,说我等管束不力,致使官箴不整。”
他目光一扫,点了几个名字:“倪元璐、齐心孝、傅冠,你们三人书法最好,搬上桌案纸笔,去将榜文抄录一份回来便是。”
三人领命,抬着桌案来到承天门前。
只见这里虽然不如上次人多,却也堆了七八条桌案,远处还有不少人正抬着桌案过来。
三人赶紧把桌案放下,占定一块地方,这才一起站到前面查看。
却见并非由经世公文新出,而是在经世公文榜旁,又开了一张小榜,其上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
【京师新政治事征集】
其下是数行小字说明:
“国朝至今,部务、京务、卫务层层交迭,权责不清,以致事冗官怠。”
“今行新政,当以顺天府总揽全局,重新厘定权责。”
“兹开列新政诸事,凡有能上疏条陈、剖析分明者,即可自领一事,入顺天府,全权推行。”
“所领之事若成,据其难易,加红一至五道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