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锦州距宁远一百二十里,陆路运粮,损耗巨大,粮道可有保证?”
孙承宗立刻回道:“陛下勿忧。锦州与宁远一般,皆可靠海运。”
“粮草自觉华岛海运,溯小凌河而上,可直抵锦州城下卸货,甚为便宜。”
“原来如此!”朱由检哈哈一笑,也不尴尬,“还好有孙师在此,不然朕就要犯下纸上谈兵的大错了。”
他殷切地问道:“此方略,可还有其他疏漏之处?”
孙承宗摇了摇头:“陛下以战略定考成,目标清晰,权责分明,比之过往空谈冒进,不知高明凡几,臣以为,此法甚好。”
“那如今的辽东巡抚王之臣,可能任事?是否需要调换?”
孙承宗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中允的回答:“王之臣此人,历任知县、京官,又在辽东多年,熟悉军务,守成尚可。陛下既定下此策,他来执行,当无大碍。”
“好,那就依孙师之言。”朱由检笑了笑,也不以为意。
老孙头万般皆好,就是不喜欢得罪人。
无所谓,这是小事。
王之臣能做好,就继续做,做不好,他有的是人可以换。
反正再过一两个月,他手里,就将有大把的牌可以打了!
朱由检的木棍,指向了第二个枝干。
【辽南旅顺】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东江很重要,但朕以为,如今的东江镇,问题也很大。”
“朕有意,将旅顺、广鹿、长山、石城等辽南诸岛,从东江镇中划出,合为一镇,另选总兵,并设一专职兵备道。”
“其中,总兵之职,在于袭扰奴酋沿海,接引辽东汉民,务必使其沿海数百里,尽成废土,颗粒无收。”
“至于兵备道之职,则专管诸岛屯田、军饷、钱银等事,军民分开,互不统属。”
“等到明年,看国库财力是否有所恢复,若时机合适,再考虑于金州再筑一城,以为图谋盖州、复州之基石。”
他转头,看向孙承宗:“朕此路方略的犹豫之处在于:毛文龙,能否听命拆伙?”
孙承宗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臣离京数年,未与毛文龙相见。人心易变,隔之千里,终究难说。”
“臣请预先领旨,就任之后,当亲召其来见。若其真心为国,服从大局,再行此策不迟。”
“可。”朱由检点头,“那总兵、兵备道之职,孙师可有推荐之人?”
孙承宗道:“此镇新立,兵微力小,可先令现任副总兵徐应垣暂署总兵事。”
“至于兵备道,臣以为,可调宁远兵备道毕自肃前往主事,此人勤勉踏实,精于钱谷。”
朱由检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名字。
毕自肃,是毕自严的弟弟,历史上在明年宁远兵变中,受辱自杀。
但能力究竟如何,终究是个未知数。
至于那个徐应垣,他就更是听都没听过了。
也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都让孙承宗总督辽事了,总该信他一信。
朱由检不再犹豫,点点头,木棍指向了第三个分支。
【辽右东江】
他看着这四个字,微微一叹。
“毛文龙此人,朕如今真不知,其究竟可用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