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很惊讶,从前现在,由今至古,她听惯了以德报怨的陈词滥调,也见腻了被审判被诽谤的戏码。
顾回竟能理解,竟会支持她这个“恶毒”的决定。
她不再犹豫,命令阿福:“把张老五带来。”
*
张老五不省人事,烂醉如死狗一般被扔在地板上。
林绵一瓢冷水泼下去,他才猛地惊醒,又茫然四顾。
见众人围着他,又见旁边桌上摆着毒酒、匕首、白绫,他彻底醒了,脸色瞬间煞白。
“公主,顾将军,这,这是何意?!”他声音发抖。
“和儿的死究竟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看在她叫你一声爹的份上,我给你留最后一点体面,”林绵居高临下,冰冷地指了指桌面:“选一样,自行了断吧。”
张老五噗通跪地磕头个没完:“公主饶命!小的冤枉啊!他们几个乱嚼舌根,可不能信啊!和儿的死?和儿就是被石碌狗贼害了!是意外,完全是意外!”
林绵不接茬,张老五见卖惨无用,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改为威胁:“你们不能杀我!朝廷刚封赏了我,我是有功之人!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要我死!”
“凭我是平康公主,凭我认定你该死。”林绵的语气依旧冰冷平淡。
原来权势也不永远是坏东西。
“你这蠢货,有一堆证人等着替你定罪,哪来的无凭无据?”
张老五眼见求生无望,哀求威胁皆无用,忽地眼露凶光,面色狰狞,从靴筒中拔出藏的短小弩箭,从地上一跃而起:“那你们就跟我一起死!”
电光火石间,林绵忙往后退,却先一步被顾回扯向一旁。
几乎是同时,阿福一记横踢,张老五惨叫一声,弩箭偏离,钉入一旁的梁柱。
阿寿趁机上前,手起刀落,下一秒张老五便捂着脖子,鲜血喷溅。
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随后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林绵惊魂未定,看着地上尚存余温的尸体,心情复杂。
沉默片刻后重重叹了口气:“找口薄棺埋了吧。”
“公主!此人罪大恶极,哪配入土为安?”阿福虽看到林绵无事,却仍是后怕,气得恨不能再捅张老五几刀呢,还埋?
林绵却很坚决。
阿福还想争辩,顾回一个眼神,她那听话的哥哥早就拖着人下去了。
公主真是奇怪,一下心硬,一下心软的。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忙跟出去帮忙处理张老五了。
尘埃落定,夜已深沉。
兖州之事,至此才算真正了结。
林绵站在院中,夜风凉飕飕的,连她的头发也随之颤颤巍巍。
忽然一件披风轻轻落在了她肩上。
出现在旁侧的顾回轻声问:“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绵望向北方,那是北代的方向。
系统的指引,平康的因果,她的前路,都指向那片陌生的土地。
“兖州事已平,该去北代了。”
前路漫漫,风雪未知。但脚步,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