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现在登场的是我国小将徐行,出生于荆楚武昌,他的自由滑节目《大司命》便取材自当地源远流长的楚文化,从音乐到编舞无不透着浓厚的楚地气息。”
“大司命是楚地神话中掌管生死的神祇,原本无思无觉,而后从混沌中流出,才有了有形的躯体,从此能够感受到众生的痛苦。”
“在人间接受祭祀的日子里,对迎神的巫女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可惜天意如刀,最终不得不与巫女分离。整个故事都与生命、情感与命运分不开关系。”
“屈原的《楚辞·九歌》中亦有相关记载,而今天,小将徐行将为我们演绎一首冰上楚辞,让我们拭目以待。”
最先抓住人的是洪钟大吕般的编钟,无论是冬奥现场好奇地东张西望的人们,还是电视转播前与家人交谈的观众,都不由“咦”了一声,纷纷安静了下来。
古朴的青铜编钟隐于浩渺的云烟之后,每一道裂纹、每一处锈痕,都透着历史的厚重。
从最开始的呕哑干涩,到雄浑庄重,历经千年氧化的青绿逐渐剥退,露出其下光辉灿烂的赤金。
转瞬间,将众人带入那个“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的苍凉旷达之境。
那乐声仿佛是直接奏响在灵魂深处,众人打了一个寒战,手臂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体内流淌不息的炎黄血脉在这一刻发出了共振的嗡鸣。
徐行脊背舒展,以燕式滑行开篇,身姿优雅仿若穿行云中,随后是一个后内点冰四周跳,高飘的腾空和利落的落冰,给人一种“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的宏大气势。
他的步法具备一种独特的韵律感,随着音乐旋律的攀高,肢体的大开大合和跳跃的摇荡恣睢,将大司命掌管生死的“刚强”以及面对巫女时的情感愁结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的乐曲与好的节目相得益彰,在交响乐的弦乐旋律由凝重转为婉转时,一道音色尤为突出的呜咽,将楚地巫音的神秘与史诗感推至顶峰。
不似箫那般清越沉厚,也不似笛那般明亮高亢,是一种在平时生活中极少听到的音色质感。
它粗犷闷沉,音色中自带“颗粒感”,充满了原始的乡土气息。
人们仿佛看到了山川间、篝火前,披着艳丽羽毛,手舞足蹈、以形媚神的楚巫,看到了那一场场浩大、浓烈的巫祭仪式。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油然而生。
及至末尾,音乐逐渐收缓,只余篪的幽怨缠绵,和潺潺的流水声,徐行也以联合旋转收尾,蹲踞收紧核心,及至直立转时手臂张开并缓缓落下,旋转速度随着音乐情绪由快转慢,将生灵的浪漫和命运的无奈娓娓道来。
最终以一声轻鼓落幕。
玩家看得懂且感兴趣的部分已经结束了,至于之后的分数,她并没有什么实感。
什么自由滑218。6分,总成绩326。4分,在玩家眼中就是一串数字。
直到徐行的名字在分数出来后一跃来到榜首,她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身边的人也还沉浸在刚刚的节目中,场内一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唯一的不和谐,大概是小韩那边骂骂咧咧的声音。
咦?咦咦咦???
我们赢了?
冠军?
噢噢噢噢!
冠军!冠军!
观众席上所有种花家兔子都沸腾了,本来场馆内咱们自家人就多,这会儿更是兴奋地搞起了大合唱,手里的国旗挥舞出残影,以最澎湃的热情,迎接这位为国争光的小将。
冰迷们更是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这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冠军。
这是老中家自1926年冬奥举办以来,第一次取得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的金牌。
前无古人,相信后必有来者。
玩家遥遥眺望场下的徐行,唇畔也不由流露出一抹微笑。
他没有辜负兔村全体冰迷的期待,他的人生将从这一刻起拉开全新的篇章,兔村花滑或许也将迎来暖春。
而玩家也在徐行确定夺冠的那一刻,向姜绣发送了信息,当然,相信她也已经从转播中看到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只不过还不等她们做些什么,徐行助推了她们一把。
他在赛后采访时,除了感谢教练,以及帮忙编排舞蹈的两位老师以外,同样也提到了作曲人——
任平笙,任小姐。
采访区的记者也是专门做了功课的,知道这首歌的编舞和作曲分别是谁。
——“……作曲人不是风雨晴老师吗?”
同一时刻,面对记者伸过来的话筒,徐行摩挲了一下胸前垂落的冬奥金牌。
“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