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柠没接话,只轻言慢语开口:“你以为温婉是何时开始不相信简清悠的?”
“不对。”
温予柠黑眸微动,神色晦暗,又道。
“应该是她从何时开始…否认了自己对简清悠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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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高处斜插着的旗帜在风中摇摆,方才还明亮的天被黑云覆盖压城。
秋风裹挟着如万针的雨点坠落,一颗又一颗,最后倾盆而下。
染得猩红的地板被大雨冲刷,凉意夹杂着痛意入骨。
这场乱斗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不到,可目之所及已躺满了尸体。
地上积起的血水,不多时便混杂着浑浊泥水,形成一片血泥淖。
雨滴坠落,溅起一片涟漪。
“爹——!!”
少男少女的声音响起,他们冲了出去,却因为尸首太多被绊倒不知多少次。
泥淖惊惶般溅起,他们不管不顾向前。
脚下的血水朝四周绽开,负着欲摧的乌云猝然开出艳糜的花。
直到又一次被绊倒,少女双膝突然下跪,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二叔……”
抬眸,挪着膝盖看向周围人。
一眼扫过,都不需要凑近,她就认出了这些人。
她这一生太短,短到这十几二十年回头看,记忆里竟然全是这些人,也只有这些人。
“伯父……”
“堂兄……”
“三叔……”
“侍卫哥哥……”
“…………”
好多好多,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家中人的面孔,心下不停祈祷不要出现。
可事实却是,全都出现了,一个不差。
宿家上下,全部男丁战死。
这个认知一出,宿木体内的血液猛地倒流,最后默契般冲上天灵盖。
感觉不到自己身在何处,浑身血液冻起,灵魂摆脱出体内。
“轰隆——!!”
白光炸现。
背影瘦弱的人护甲碎裂,一柄长枪贯穿胸背,却是依旧直挺挺的跪于城门。
比惊雷先一步响起的,是宿木与宿样撕心裂肺的声音。
“啊——!!!”
“爹——!!!”
中年男人并没有当今高官的圆润,长得也并不和善,而今死了也依旧不体面。
胸前抢锋的血迹已经干涸,身体里更是再也流不出鲜血,头颅低垂,半白的乱发掩住面容,一双未来得及闭下的眼球圆睁,死死盯着城门。
宿木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到父亲身边的了。
她近乎喘不上来气,她想去抱一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