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家了,早就没有了。”
在浓重的哭腔里,怀里的小猫又喵呜了几声,鲜红的小舌头伸出,小心地将点缀在下巴的泪水舔去。
似是在安慰,又似是在说“才不是”。
“…………”
考虑到小猫的应激才刚好转一点,温予柠并没有任由自己沉浸在那些情绪里。
她无视那些不停追赶上来、想将自己拉进无数个深渊的回忆,将怀中的小猫重新放回地面,模糊着视线的视线里摸着它的脑袋。
“真好,你还好好的活着。”
跨过漫长的时空,无视那些狰狞着的回忆。
只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庆幸又开心。
温予柠蹲着身,就这样盯着那只乖乖仰头看着她,在自己掌心轻蹭的小猫。
“叫你岁岁好不好?”
“岁岁、岁岁,长命百岁。”
小黑猫总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就算是从前那般受了伤,也会担心自己努力的抬起头。
而现在,明明自己都还在应激害怕、犹豫,可当看见她哭那一刻,又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抬头。
它总是这样。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可却还是会担心别人。
嘴角弯了弯,温予柠将小猫的毛抚平,声音平静却又透着某种保证。
“我们岁岁要长命百岁。”
“喵~”
不知听没听懂,小黑猫黑黑的圆眼亮晶晶的,它摇着尾巴,熟练乖巧的又蹭了蹭。
谁看见这幅场景定然都会觉得很傻,一人一猫就这样互相蹲在对面,你一句喵一句。
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温予柠本以为简俞白已经走了,可刚这样想,她的鼻息间就涌来一股熟悉的雪松气息。
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那人终于慢慢走上前,然后停住、屈膝。
简俞白就这样蹲下了身。
长睫轻颤,模糊了的视线瞬间归于清晰,未能抑制的眼泪一瞬溢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温予柠就这样挂着泪直直撞进了那双深晦的眸子里。
那人抬手,指腹及时的抹去了她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水。
温予柠慌了下,近乎本能的收回视线,低头便要躲开。
只是不等她做出动作,就被那人先一步料到一样,他伸手钳制住了自己。
那人的动作很小心翼翼,近乎不算钳制,更像是某种后怕。
他轻轻抵着自己的下巴,声音不复从前的温和,沉沉望着自己,平静开口:“阿柠从不是什么无用之人。”
这是简俞白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漏出了与自己身上无害的气息截然相反的凌冽。
温予柠眼尾的薄红还未散去,配上此时的表情难得像是只懵懂的小兽,“……什么?”
原本蜷伏在温予柠脚边的黑猫站了起来,眼神紧紧的盯着他,警惕又带着某种攻击性。
简俞白视若无睹,指腹一点点擦净她脸颊处的眼泪,声线沉哑,“阿柠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女娘。”
“在我眼里,更是无所不能。”
他抬起眼,对上温予柠雾气潮湿的乌眸。
在那双像是蓄满了雨雾,潮湿透过潮湿却又清冷的雨幕,简俞白看见了此时、亦或者更早时候的自己。
他这一生向来顺遂,独独后来为了摆脱控制,他筹谋了许久,甚至不惜赌上一切,包括自己。
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