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自欺欺人,活得半是疯疯癫癫招人发笑。
宋燃犀降下了车窗,往外看向了尧新雪。
尧新雪没有开门,只是慵懒地将手臂搭上车窗边缘,眼神温柔,嘴角挑起:“小狗来接我了。”
宋燃犀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高高地悬起后,又被轻轻地放下了。
他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镇定道:“你醉了。”
尧新雪没有像那些醉鬼一样高声反驳着“我没醉”,只是乖乖地将鸭舌帽的帽檐抬高了一点,露出那双漂亮的,仿佛蒙了一层雾霭的眼睛,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宋燃犀对尧新雪的几处住所了如指掌,可是当尧新雪真的坐在他身边时,他居然开始希望着今晚能够下一场大雪,能把道路全部都封死。
尧新雪乖巧地系上安全带之后,便闭着眼睛靠在了窗边。
宋燃犀只能不断地用余光瞥着他的面容。
尧新雪喝醉对于宋燃犀来说是件新奇的事,从宋燃犀认识他开始,他就没有过醉了的样子。
尧新雪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流露出不清醒的样子或丑态,如果他看起来不清醒,那就必然是他装出来的。
宋燃犀因此有些拿不准他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后视镜里,尧新雪脸颊上的皮肤透着樱粉色,嘴唇水润,闭眼时长睫毛垂落下来有如鸦羽。当他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放松的样子时,宋燃犀才真正确认他醉了。
尧新雪很像一只警惕的流浪猫,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在过去宋燃犀比他先醒时甚至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位睡眠质量不好、睡眠时间又极少的主。
如今宋燃犀的车开得又慢,又稳,车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就在路上,天空忽然降下了雨,红灯亮起,宋燃犀于是轻轻地踩下了刹车。
他将手撑在车窗边缘,看着玻璃上划过星星点点的雨珠,在那无数光点里隐约看见自己的面庞与身后睡着的尧新雪。
宋燃犀的心在这一秒感到了平静,就在这隅空间里,他没有再去想关于宋洲、应怜、尧新雪与公司的事。
他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可是七十秒之后,绿灯又一次亮起了。
宋燃犀堪堪回过神来,法拉利于是又一次顺畅地开了出去。
他把尧新雪送到了尧新雪最惯常回的住所。
宋燃犀先是在车里安静地坐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轻轻地叫醒尧新雪。
他走出车外,撑着伞走到了副驾旁拉开了车门。
尧新雪刚被叫醒,听着雨声迈了出来,长靴落地时踩碎了一圈涟漪。
万千雨水倾落而下,疯狂地拍打在伞面上,周围早已陷入一片寂静,高楼大厦在黑夜中有如鬼影幢幢。
因为宋燃犀的伞很小,为了不让尧新雪淋湿,他只能将这把伞尽可能地向尧新雪倾斜。
在暴烈的雨里,两个人匆匆地走回了公寓。
等走到灯光之下,尧新雪的发尾湿了,宋燃犀则半边身子都湿了。
“那我先走了。”宋燃犀停在了原地,低下头,水滴沿着额前的发滴落。
“过来。”尧新雪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宋燃犀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顿了好几秒后,终于迈开了脚步。
当门打开又轻轻地关上,尧新雪就将他抵在了门的背面。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白茶与香根草的味道,一切都恍如梦中,黑暗中宋燃犀甚至看不清尧新雪的脸。
他听见尧新雪极轻的笑音,然后脸上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
尧新雪又在摸他受伤的右半张脸。
“过来。”尧新雪又说了一次。
宋燃犀被他牵着衣角慢悠悠地拉进了客厅,只来得及脱掉自己湿了的皮鞋。
当宋燃犀被压在沙发上时,终于哑声道:“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