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宋燃犀复出的第一部电影即是他自己的电影,其中精湛的演技让所有人都赞叹不已,外界的评价相当之高,虽然作为导演的技术仍然略显拙劣,但演员依然完美无缺。
宋燃犀原本拒绝对这部电影的所有采访和宣传,但林译递上来的邀请函地点让他的目光一顿。
林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上司的脸色,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地点是指针音乐的旧址。
谁知道那帮记者是怀了什么心思定下的这里,没人不知道指针音乐是被宋燃犀收购的。
林译从看着宋燃犀接手宋氏集团到帮宋燃犀办理出院手续,对里边有什么角色,宋燃犀都经历了什么事全部都心知肚明。
宋燃犀和尧新雪关系的破裂,在他这个旁观者的眼里,是非常值得唏嘘的。
天灾人祸,尧新雪无辜,宋燃犀永远跨不过去父亲因自己而死的坎。只要宋燃犀一天无法原谅自己,那尧新雪和他也就永远无法和好。
林译不着痕迹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沉着冷静的年轻男人,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开着让林译心底一沉的玩笑,而是变得雷厉风行,更加的“工作狂”。
艰难的修复与复健之后,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健康,即使疤痕与增生依然存在,但是已经能像从前一样拥有强健的体魄。
“去吧。”宋燃犀简洁道。
林译低声说了句:“好。”
他看了一眼宋燃犀,最后安静地走了出去。
于宋燃犀而言,《囚徒》是一部很私人的电影,他自导自演,本质是寻求一场发泄而不是希望得到理解,因此当记者提问:“起初创作这个故事是为了什么?这和你遭遇的那场车祸有什么联系吗?”时,记者们意料之中的应激反应并没有出现,宋燃犀只是眼神冷淡。
三年前的宋燃犀也许会眼神暗淡绝望,更久以前的宋燃犀可能会不屑于解答,甚至是嗤笑一声后又圆滑地掩饰过去。
现在的宋燃犀则会淡淡地回答:“这是我和我恨的人的原型。”
记者笑了,举着摄像机对准他:“可是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倾向于这是你和你爱的人,大家只看到了爱。”
“那就是我作为导演和编剧的失职。”宋燃犀冷声道。
“听说你在片场的时候总是失眠,不得不请了一些医生来到拍摄现场医治。”记者换了一个话题。
“对,还有一些车祸的后遗症,让我痛得无法集中注意力读剧本,我不得不请医生来给我打镇痛剂,”像是想起了什么,宋燃犀有一瞬间的走神,“我妈妈其实并不希望我再在演戏之路上投入过多的精力。”
“这和电影里一直在吃药看病的陈锦有些相像,你也是人在戏中,戏如人生了。”
但宋燃犀并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他只是想起自己演这部电影时有多么难熬,即使身体恢复,他也依然会频频梦到车祸,梦到大火,梦到紧闭双眼的宋洲。
宋燃犀总是半夜惊醒,身体痉挛手指颤抖着去猛拍被子,猛拍自己的双腿,直到过去好久才知道自己做了噩梦。
他还不能停药,整夜整夜的失眠,精神状态一度跌到了最低点。在这反复的噩梦,反复的疼痛里,他会想到尧新雪。
尧新雪多么成功,真的将他驯化成了一条狼狈的、离开主人一秒就会发狂的狗。
可是他过不去,他跨不过去。
他可以毁容,他可以体无完肤,他可以什么都没有。
可是宋洲死了,宋洲死了。
宋燃犀至今不敢面对应怜那双眼睛。
他虚伪至极,私下里却按捺不住,自己买了机票,买了黑羊演唱会的门票。
他见过尧新雪的第一场比赛,那时他就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尧新雪带着几个刚邀请来的乐手走上舞台。
疯狂的欢呼声恍如昨日,一切也如同当初的那样,尧新雪在那时就没有看到最后一排的自己,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依然没有看到宋燃犀。
爱尧新雪的人太多了,宋燃犀算什么。
宋燃犀想到这里时心脏仿佛又被刺痛了一下。
他就这样走神,余光瞥向了门外,却又一次看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甚至没有过过脑子,宋燃犀就失控地站了起来。
他呼吸沉重,紧紧地注视着门外,头痛欲裂,可笑的是他甚至不清楚刚刚的那一秒是不是只是他的幻想或错觉。
静默三秒之后,宋燃犀又坐了下来,记者们却明显感觉到他的态度更差了。
他们窃窃私语,却都没有在宋燃犀的视线尽头看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