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里有一个专门用来搁置乐器和各种设备的房间,而他随手拿起一个乐器,随意地拨弄一下就能弹奏出美妙的旋律。
尧新雪的音乐才能令外行人瞠目结舌,又能令内行人心折不已。在过去条件极其有限的时候,他就能凭借着一把破旧的吉他弹出一首催人泪下的歌曲,这首歌在人前唱出后就让他驻唱的酒吧夜夜座无虚席。
他是天生的主唱,是为音乐而生的。
但敏感的耳朵也让他备受折磨,尧新雪总是睡不好,他在睡觉时听不得任何细微的声响。
尧新雪甚至厌恶环境的变化,对物品的摆放有着严格的要求,所有发出声响的东西都必须一模一样,包括坏了的闹钟。
在幼年时期,尧新橙需要每天晚上都抱着尧新雪,让尧新雪听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尧新雪才能入眠。
此刻他站在地板中央,拿着一把小提琴架在自己的颈旁,用着优雅而标准的姿势拉动了琴弓。
阳光透过窗,映照出一个美丽的剪影,悦耳而温柔的琴音流淌在偌大的房间内,尧新雪想到哪就拉到哪,曼妙的旋律却不输名曲。
他在纸上潦草地写了个关键词“鲜花”,试着各种乐器希望得到关于这个关键词的印象旋律。尧新雪能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他工作时手机关机,为了找到那个几秒的旋律,不惜花上好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周。
尧新橙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尧新雪趴在窗台上,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蓝色的长发沿着耳侧淌落到地板上。
月光如同一层薄被披在他身上,他垂着眼睛,嘴里轻声哼唱着几个字,旁若无人地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弄起旁边的音束。
音束晃动相撞,发出空灵的、清脆而明亮的声响。
尧新雪的皮肤白皙,手指停下时,眉有些困惑地皱起。
尧新橙看着这一幕,无声地挑了挑嘴角。
在打了两次电话,尧新雪都没有接时,尧新橙就知道他在开始准备新歌的事。尧新雪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因此尧新橙来到时甚至没有敲门。
他安静地矗立在门口,望着尧新雪的身影,直到那点声音最后消失。
尧新雪才侧过头看向他:“记住了吗?”
尧新橙默声点点头,他从旁边拿了一把木吉他,然后坐在了旁边,看着尧新雪坐在钢琴旁。
尧新雪的双手落在了黑白相间的钢琴上,尧新橙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两人同时开始了演奏,钢琴完美复刻了前一秒尧新雪自己哼唱着的旋律,连音高都相差无几,尧新橙的吉他同时接了上去,他故意慢了一拍,仿佛被钢琴的声音引领着走一样。
吉他同样还原了尧新雪哼唱的旋律,甚至没有一个错音,两人仿若心有灵犀。
尧新雪说:“再来。”
于是尧新橙又配合着重复了一遍。
加快、再加快、一两个音节的改动,声音强弱的调整,尧新雪的手指翻飞在琴键之间,他垂着眼,极度相似却又不尽不同的曲调在他的手里如同从泥稿开始逐渐成型的雕像,在微调的过程中逐渐符合比例并趋近完美。
这个过程无声且高速,仅凭借着尧新雪的想法而走。他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看似随心所欲,却能让人明显感到旋律的情感变动与升华。
而尧新橙却也能随着一次又一次改动不断提速,并且用吉他做出类似的颤音或泛音,这全都归根于长年累月的刻意训练与技巧打磨。
尧新橙并不是天才,但他却是吉他手中佼佼者的佼佼者。他甚至没有一点天分,注定对尧新雪难以望其项背,却因为长时间的大量苛刻的练习将吉他技巧练了起来。
他曾经练得十指破皮发烂,绑着绷带也要完成每日的练习,后来被尧新雪制止后才停下,绷带下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那时尧新雪是怎么和他说来着。
尧新橙的心中泛起一丝酸与甜,那时小小的尧新雪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但他在明知故问,所以尧新橙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是这样显而易见——吉他手能站在离主唱最近的位置,仅此而已。
“不对。”
“再来。”
“再来。”
……
尧新雪几乎微调了二十多遍,他的完美主义曾经一度让薛仰春感到崩溃,只有尧新橙一声不吭地一一完成。
他不愿意做会被替代的那一个——即使只是作为尧新雪乐队里的贝斯手。
等到尧新雪满意,时间已经接近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