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颊发烫,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内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他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猛地推开了房门。
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只见苏丞倒在屏风旁,秀眉紧蹙,面色痛苦。
韩文朔心头警铃大作,以为少年遭遇不测,急忙绕过屏风查看,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连窗户都紧闭如初。
确认无虞后,他快步来到苏丞身旁蹲下。
少年身上未见伤痕,只是右手死死攥着右腿,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可是伤着腿了?”韩文朔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关切。
苏丞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闯入,一时怔住,痛苦中夹杂着惊诧的神色凝固在脸上。
略通医术的韩文朔很快判断出这是腿筋痉挛。
他道了声“得罪”,便轻轻褪去少年的鞋袜,手法娴熟地为他将抽筋的腿筋反向拉伸。
“嗯……”苏丞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抓住韩文朔结实的手臂。
不多时,痛楚渐消,他惊讶地望向这个不速之客,“公子莫非是太医署的大人?”
两次相见,无论是面圣还是受罚,少年始终从容自若。
韩文朔原以为他性情清冷,此刻却见那双明眸中盛满纯然的好奇,清澈柔软。
“在下并非太医……”
这时韩文朔才注意到,少年已褪去外衫,只着单薄里衣。
许是方才跌倒时碰倒了浴桶,右肩处的衣料被水浸透,隐约透出如玉的肌肤……
韩文朔的目光如触电般迅速移开,却不料这一转,又将少年那纤细的足踝尽收眼底。
那肌肤莹白如玉,触手温润细腻,竟让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许是方才施力过重,此刻少年膝头至小腿处还泛着淡淡的红晕,甚至能清晰看见他留下的指痕。
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萦绕鼻尖,韩文朔只觉这满室水汽愈发燥热,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苏丞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下意识想收回腿,却发觉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掌反而收紧了几分。
“公子?!”
清越的嗓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慌乱。
韩文朔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后退一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在、在下失礼了……还望苏公子见谅……”
苏丞试着活动脚踝,虽然还有些酸胀,但已能自如行动。
他沉默地穿好鞋袜,披上外衫,这才抬眼打量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公子。
他刚刚真是糊涂了,这般气度,怎可能是宫中御医?
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见对方局促得连目光都不敢与自己相接,苏丞心中的戒备稍减,却仍保持着警惕。
他拱手一礼,声音清润,“在下苏丞,多谢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韩文朔,略通医理……”他温声询问,“苏公子可还觉得不适?需要请御医来看看么?”
苏丞微微摇头,“多谢韩公子,已无大碍,不必劳烦御医了。”
屋内一时静默,向来才思敏捷的韩文朔此刻竟有些局促,他轻咳一声道:“想是方才池水寒凉所致,在下就不打扰公子沐浴了。”
见韩文朔欲走,苏丞忽道:“公子可是韩宰辅家的……”
韩文朔驻足回首,氤氲水汽中,那单薄身影恍若谪仙。
他颔首道:“正是家父。”
苏丞眸中闪过一丝讶色,这位韩公子才名远播,未及弱冠便以君子之风闻名皇城。
他不由细细打量眼前之人,果然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念及自己的出身,他心头蓦地涌起几分黯然。
若非今日这般际遇,他与这般世家公子怕是难有交集,那些主动攀附的纨绔,多半怀着令他生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