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当个小宫女好。
天塌下来,总有润德公公替她顶着。
她吸吸鼻子,用冷水净了把脸。
宋迎打算去看看润德公公。
听太医说,他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正好,她这个摄政王也不用当了,她继续跟在润德公公后面混日子。
推开门,冬日灼烈,天高云淡。
檐下晶莹冰棱悄然消融,凝成水珠,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地上,碎成一滩水渍。
“润德公公!”
宋迎几步奔过去,“太医说您身子大好,那什么时候回来当值啊?”
“难得不下雪,要不要出去走走?”
润德公公还靠在引枕上,见着宋迎,灰败眼中才漾开些许笑意。
“今儿怎么不去万春殿伺候了?”
一句话,又勾起了委屈。
宋迎撇撇嘴,眼圈倏地红了:“……不去了。”
“陛下龙体康健,用不着我这块挡箭牌了。”
鼻音闷闷的,“马前卒用完了,当然要从棋盘上下来。”
她说着,习惯性地去拉润德公公的手,想撒个娇。
“往后呀,我还是跟着公公的四等宫女,还得靠公公您照拂呢。”
指尖被冰冷刺得一缩,宋迎心头一沉,正想细问,却对上润德公公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问道:“陛下,可有下旨?”
“啊?他、他亲口答应的!”宋迎表情瞬间凝固,“君无戏言!口谕……口谕难道不算圣旨吗?”
宋迎语速变快,有些语无伦次。
“宋小姑娘,”润德公公反手,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
摇着头,笃定道:“……回不去了。”
宋迎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看着润德公公掀开被褥,施施然下了榻。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取过大氅披上。
“走吧,”他朝宋迎伸出手,“方才不是还吵着,要陪咱家走走么?”
……
……
临近年结的宫城,哑得像座陵墓。
赤红灯笼未挂,朱墙上铜钩光秃秃的。
风呼呼作响,卷过长廊,像是鬼哭。
听得宋迎心惊胆战的,只得搂紧了润德公公的胳膊。
看起来是宋迎搀扶着润德公公。
实则,是宋迎被他牵着,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这四个字一直在她心头盘旋,堵得心口发慌。
润德公公没有说话,只是领着她,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往宫苑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