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思!”在这阵波涛之中,屠留听见裴听漪在喊。
“……二姐,我在左边。”
她们俩倒也是好样的,不知用了什么护身的法子,依旧能在这情况下正常发声。
不仅如此,屠留依稀还能瞥见些许微光,似乎是她们在施展什么招数。
可惜她现在除了两个阵法,什么也没正经学过。
就算裴家两位有自保之法,现在也指望不上她俩来救自己。屠留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前的两步天地,她还是得做些努力——金汤阵再怎么基础,她也该尽力布下,聊胜于无。
可是手中没有灵香,难道她还要砍下自己的魂体来当燃料吗?
放在平常也许可行,但现在如果她断手断脚,就护不住蔺红叶。不要说遮住他全身不受眼前洪流所伤,兴许连牵都牵不住,水一冲就散。
屠留掂了掂手中木剑,在行将腐蚀魂体的疼痛中,灵光一闪。
她魂体领域中的星耀图,亮了那颗太白星,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用上过呢。
屠留将神识探入魂体领域之中,紧紧盯住那满天星辰中最为醒目的一颗。
星曜图中的东西,怎么引出来?
屠留手中还握着雷击木,下意识举起手中剑,向太白星所在的位置遥遥指去。
……没什么反应。
也是,人家一看就是有传承的东西,怎么可能光让人指一指就能使唤得动,应当有什么秘术唤醒才对——
“哎哟!”
屠留这么想着,收起剑尖,却听柳盖怪叫了一声。
她眼睁睁见着柳盖慌乱跳开,魂体领域中,柳盖所在的原位闪过一团光球,有零星电光闪过柳盖的发端,直将她烫成头发半卷的模样,看着像极了被雷劈中之后的窘态。
好在鱼珠一向离她颇远,方才见到天上雷光大盛时,他也吃了一惊,还好定睛一看,遭殃的是柳盖。
鱼珠现在正端坐着看柳盖的笑话。
屠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雷击木剑端还残留着焦糊的味道。
雷击木,引动天雷,居然真这么容易。
不过,方才是在魂体领域中操作,说难听点是窝里横,要怎么把太白星的雷光往外引呢?
屠留看着满魂体领域乱窜,想找点水濡湿发尾的柳盖,心生一计。
往外带,需要明确的动作。星曜能量虚无缥缈,她现在完全没有相关练习,没办法捕捉。
那么,如果她一下引动太白星曜的能量,而后马上将柳盖提溜出魂体领域,这不就是一个连贯的剑招线路吗?
“柳盖啊。”屠留微笑着开口。
她浑身已经被洪水腐蚀掉了最外面的一层皮,现在的样子和烧死鬼没什么区别,再平和地笑起来,瘆人得很。
“怎……怎么了?”柳盖哆哆嗦嗦,直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来吧,外面有水,洗洗头。”屠留语调自然地说着恐怖的话,她倒不是试图哄骗,而是真的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柳盖也不是瞎子,外面的情况简直是要在水里烧死人了,闻所未闻的酷刑之地,怎么会有办法——
她再看一眼屠留握着雷击木的手,沉默着将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那只刚刚恢复的右手,已经看不清人形,拦在蔺红叶身前,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
柳盖想,反正自己从一开始便是要死的秽香,既没有屠留与鱼珠那样深刻的执念,也没有蔺红叶那种还是活人的大好前程——出去走一遭也未尝不可。
她柳盖从前还只是听夫郎讲过什么弱水三千,没有亲自经历过呢。
“不想出来?”屠留问,她已经在想怎么挑一个物件扔出去了。
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她能忍痛,柳盖不愿很正常。
如果是柳盖或者鱼珠身上的衣物,那比秽香本身的魂体还要难控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喂,你怎么不动了?”思索之间,柳盖倒是比屠留还急,大声喊她,生怕她的耳朵也烂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