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忙吗?”屠留好心问道,垂头望着他白玉一般的指尖。
“不需要!”他紧张兮兮,站在阵眼中央仿佛站在自己人生的分界线,做不到屠留这样没心没肺。
就这样和陌生人结契,他到底在做什么呀?
从此他的脉搏,手腕颈侧,都会散发她的味道。可是屠留好像是柿子味的香魂,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甚至于到了闻到就想吐的程度。
“你帮我把头发绞断吧,我自己弄破。”蔺红叶牙一咬心一横,想着分散注意,视死如归。
屠留将他的长发挽住,毫不客气地砍断半截。
蔺红叶抱着自己的食指,用力过猛,疼得泪花都飙出来了,完全忘记下一步该干什么。
好在他道侣对心里只有流程,捉住他手就望红线上摁。
香魂起阵,熔断红线,以无形代有形,从此牵系难断。
屠留阖眼感受阵香之间的联系,微弱莹光在两人之间浮动。
光流愈发明亮,从阵眼红线融入屠留眉心,同时强烈汇聚于蔺红叶手腕和颈侧的脉搏点,爆发的能量波动几乎让屠留担心追兵会发现。
“放开,放开!”蔺红叶浑身经脉剧痛,一边喊一边死死抓她手腕,却在慌乱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穿透了自己妻主的手,只抓住衣料。
“轰!”
等这香契礼成时,遍地灵香都被炸开,一片狼籍。
两人站在光秃秃仿佛战后废墟的地盘上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绿莹莹的眼珠子如出一辙。
“怎么样?”屠留张开五指,在虚焦的人眼前晃了晃。
“……真难闻。”蔺红叶自暴自弃地扯过自己的袖口,遮住上面新出现的一点朱砂颜色。
那是她的印记。
“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屠留牵住蔺红叶的衣袖,越过重重溪涧碎石,两人沉默不语走了半夜,终于在蔺红叶摇摇欲坠快倒下的时候,到了一块相对开阔的地盘。
“你躺下吧。”屠留简单观察四周环境,感觉除了蚊虫叮咬,应该没有其他危险。
蔺红叶撇撇嘴,抱着自己的包袱,展开铺好,预备休息。
“等等……你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柳盖幽幽道,“这是咱们水沉县的乱葬岗,别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屠留倒好,一路不带停的,三两下便走到人家墓地里头。
这难道就是秽香特有的天赋吗?
不出柳盖所料,屠留对此反应平平,非但不见恐惧,瞅着反而是若有所思。
“那你呢?”蔺红叶自顾自打理好了自己露宿的床位,这才施施然转向屠留。
“我会睡得离你远一点。”屠留睁着眼睛,其实她没什么睡意。
蔺红叶带出来的灵香已经被她们用光了,接下来一穷二白,遇到危险也不好直接对打。如果是乱葬岗,她能不能薅几只秽香补一补?
正在思量之间,远远地传来压抑哭泣声。
蔺红叶翻了个身,睁眼看着泠泠的月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那哭声停了,仿佛是幻觉。
“大概是老天可怜你这么漂亮的小郎君,把秀发绞断了。”屠留漫不经心地回。
“我的头发关你什么事?”蔺红叶哼了一声,闭上眼心乱如麻,虽然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
暗处有数十片阴影闪过。
屠留眯了眯眼,“水沉县有什么乡野怪谈吗?”
“你别想吓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跑到你怀里去睡的。”
蔺红叶还在那里吱哇乱叫,屠留的注意力却全放在柳盖的回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