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面不改色,“没事,我车停在负一,碰不到。”
电梯门开,三人一起走进去,陈栖站在中间的位置,微侧身挡在凌稹身前。
周绎没再说什么,只又跟陈栖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电梯到了负一,凌稹跟着陈栖走出去。
离医院不远,做完复查出来还不到四点,凌稹后脑勺伤口恢复良好,陈栖手臂收口也已结疤,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院停车场确实挺大,被阴冷笼罩,比室内温度低不少,凌稹因为穿得厚倒不冷,二人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
凌稹问陈栖:“等下还需要去做什么吗?”
“刚不是说了,我已经下班了,等下当然是休息,”陈栖看向他,“你是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凌稹摇摇头,“现在还早,时间空下来你不去吃晚饭吗?在律所周律一直在喊你。”
陈栖停下,看着他问:“你不想跟我一起吃晚饭?这才几天就嫌我烦了吗?”
“怎么会,我不会嫌你烦的,”凌稹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陪我改变原本的社交状态,我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吃晚饭也没关系的。”
而且从周绎两次提及来看,林愿应该是陈栖挺重要的人,才会只是没答应一起吃晚饭,就到要解释的地步。
更何况,凌稹看得出来,陈栖一直在避免让林愿知道自己,让周绎别告诉林愿自己来了律所,不向周绎介绍自己,还尽量避免周绎看见自己。
身边出现一个人而已,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应该没必要瞒到这个地步。
“我有关系,”陈栖的话打断了凌稹的思考,“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这话太过直白,凌稹一怔,恰好到了车边,他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眼见陈栖也坐上车,凌稹简短闭了闭眼,说:“我第一天住院那晚,你是不是帮我接过一通电话?”
他父亲说要和他断绝关系的电话。
陈栖系安全带的手停住,看了眼凌稹微微闭着的眼睛,索性不扣了,安全带回收,发出倏的一声。
四周太安静了,车内密闭,这点声音突兀又刺耳。
“嗯,当时一直在响,我担心有急事,”陈栖看着他,“后面没及时跟你说,是我的问题。”
凌稹偏头和陈栖对视,“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情绪。”
他声音轻轻的,很平和,像是想了很多遍该怎么说,语速偏慢但很流畅,“可能在你看来,我的经历多少有些曲折,对于你出手帮忙,我真的一直很感激你。你之前说,我住在你家影响不了你什么,但事实是你因为顾及要陪我吃晚饭,每天下午都得带着材料回家,吃完饭就在书房加班开会,你刚刚从律所下楼时也带了材料。”
“没住在一起之前,我每次联系你,你都在外地,但我住在你家已经快一周了,你每天都是晚出早归,在书房待到深夜。”
“我不想影响你,但现在已经很大程度上干扰了你原本的生活节奏,”凌稹眼睫垂下,“我搬出去吧,我可以住在我朋友那的,你不用担心我。”
陈栖全程都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明明是一方在剖白告别,两个人看起来却都是莫名的平和。
但陈栖看得出来,凌稹内心并无表面那般平静,他放在腿侧的手指在很轻微的颤抖。
陈栖伸手抓住那只手的手腕,不轻不重按了两下,语气叹惋,“你要住你朋友那?可你刚刚都说了,我们住在一起快一周了,我们居然还算不上朋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影响你。”凌稹依旧低着头,没把手抽出来,任他抓着。
“凌稹。”陈栖喊他。
乍然被喊全名,凌稹没忍住,下意识抬起了头,和陈栖对上了视线。
陈栖一手撑着脸,“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说了我就会立刻如释重负地让你搬走?还是觉得我会生气,生气你不懂珍惜,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着跑?”
凌稹很慢地眨眼,其实他想过很多种结果,而那些结果中确实包括这两种。
陈栖对他确实很好,但他突然来这么一出,任谁也没办法完全平和地应对。
虽说如果真的搬走,他应该也会舍不得,毕竟在陈栖的家中,他感受到了在自己家里从未体会到的温暖。
可这也确实是他想出来能及时止损的最快的办法了。
见他不说,陈栖也不追问,只不紧不慢道:“事实是我挺欣慰的,你愿意和我摊开说你的想法,而不是找借口离开,毕竟如果你想找,肯定是能找到合适的借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