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艺啃了个馒头打算去裴宅转一转,穿堂而过的风卷着雪沫打来,冷得她拢了拢衣服。
她个没见过世面的,绕了好几圈也不知道绕哪去了。
不远处的湖边,有个少年伫立在旁,他披着雪白柔软的大氅,半结冰的湖水倒映出他的影子。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少年抬眸刚好和宁愿艺对视,两双眼睛相对的瞬间,宁愿艺有些呆愣了。
少年唇色浅淡,许是站了太久的缘故,乌黑的头发结了一层霜,看上去孱弱而又无害。
他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在这里。”
宁愿艺抿嘴,这人完全符合小说中的病弱贵公子的描写啊!
少女敛眉笑了笑说道:“我是府上请来的医生,是贵客。”
“你又是何人?”
裴千里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素衣的少女,右手覆于左手之上,礼貌道:“原来是府上的贵客,在下裴千里。这位小姐失礼了,不知为何你戴着面纱不肯以真实面容示人。”
宁愿艺几步走到湖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她披散着的黑发带着淡淡的檀木香,在雪中分外清冽。
“小女实在是长得不便见人,江湖游医都有点自己的癖好罢了……”
话音还没落下,沈青青就扶着裴家老夫人过来,指着宁愿艺说:“少爷,这位就是先前说被误会的贼人。”
宁愿艺:“……”
裴千里:“……”
裴千里见状脱下大氅披在祖母身上,风雪入体他不免咳嗽了几声:“祖母,你怎么来了。”
摸着厚厚的衣物,裴老夫人眼神满是心疼:“不是说了你身子弱,不适合出来走动吗,快点回屋暖着。”
言罢裴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宁愿艺,说道“姑娘也请一同进屋问诊吧,想来也得有几分本事。”
这话中有话的意味宁愿艺自然是听懂了,她也没在意这些,摆了摆手说:“不打紧不打紧,现在医治二少爷才是当务之急。”
进屋后,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身边的小厮便有眼力地扶裴千里坐下,点上炭火,整个屋子都暖起来了。
少年半倚着,指尖搭在塌沿边,指节白得近乎透明,发丝的雪渐渐化了,倒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宁愿艺上前给裴千里行了个礼:“二少爷,失礼了,我现在需要给你把一下脉。”
只见半遮面的少女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搭在裴千里白皙的手腕上。她皱眉,脉象沉细,看来是用药调理好久了。
宁愿艺想起上一世在医馆师傅教的针灸之术可以打通裴千里的穴位,就算把握不大,但是她也只能一试。
“公子寒痰伏肺,遇感触发,痰升气阻,以致呼吸急促而哮鸣有声。现在需要针灸几个疗程,辅以药物治疗,应该可以好转。”宁愿艺看着裴千里眸子清亮,言语认真。
裴千里心脏漏了一拍,她未梳发髻,通身白衣,让人恍惚看不真切。
“我都听祖母安排。”
裴老夫人听着自己的孙儿病情有救了,眉宇间的皱纹舒展开了,说话都有劲了。“还不快给姑娘取银针来。”
一排针灸所用的银针一会儿就送到了宁愿艺的手中。随后她扫视了一下周围说道:“等会施展针灸之时,屋内留这么多人怕是不便。”
裴老夫人遣散了屋内的人,眼下就只剩下裴千里和宁愿艺了。
宁愿艺也不拐弯抹角:“裴公子,可能需要劳烦你脱一下衣服。”
裴千里没想到这么直接,愣了两秒,捏着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放心好了,医者仁心,你们这些病人在我眼里都只是一团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