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矛盾的出发点恰好就出在这早饭上面。
宋淮州赶过去的时候,那边的路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但试院里有不少人都认识宋淮州,这一切还得感谢他刚到试院第一天时让宋修然分享经验的举动,宋淮州的身份和他所做的事情让另一波的贫寒子弟多少的都会另眼相待,于是人群主动地给宋淮州让出一条路来,还有人喊着让宋淮州出来主持主持公正。
等宋淮州行至最里面的时候,领头的一位书生,上下打量着宋淮州,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脖子梗的倍直,只是落在宋淮州眼里却不知他那脖颈硬不硬,能不能挨过那锋利的刀面。
其实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之前根本没人计较,只是现在处于两方对立间,一下子就引起了事端。
宋淮州他们那个院的人吃饭依旧有人专门送至门前,今早还不巧让人撞上又出现阴阳菜单的事情,所以引起了大家的公愤。
宋淮州先转过头看向石志明,石志明刚才被一群学子围在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的头都晕了,此刻宋淮州就宛若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石志明忍不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解释道:“多了份鸡蛋羹和肉沫面,但这是人家加了钱买的,也是合情合理呀。”
而人群中还有人对这样的解释不予以接受,也不管有理没理的便喊道:“有钱了不起呀!有钱就能搞特殊?!大梁的脊梁就是被这些蛀虫侵蚀掉的。”
宋淮州盯着那个异常活跃的人,一言不发,直到看到那个人心虚的反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宋淮州淡然
道:“当然不对,有钱就是了不起呀。”
石志明本是拉着宋淮州过来救火的,结果不成想宋淮州来了竟然就把火又拱起来了,石志明生怕被这些书生生吞活剥了,于是赶忙往宋淮州身后躲。
宋淮州指着那些人的衣衫道:“我想在场的诸位家境也并不相同吧,从衣服的料子便能看出来,有麻布的,棉布的,丝绸的,还有像我这样一两千金的料子,那我请问诸位,你们愿意把自己的衣服都换成麻布的,还是都换成我这样的?”
宋淮州的话一出口,大家都纷纷的打量起周围人的衣着来,即便是贫苦却也分了个三六九等,宋淮州的话直白又明了,且答案都十分明确,如果有好的料子谁愿意穿麻布衣服,又不保暖也不舒适。
之前还坚不可摧的联盟,被宋淮州平白的割出个口子来。
“石大人曾说过,一视同仁,但如果有人愿意出钱,买点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路摆在大家面前有能力你就走,没有能力的话,就安安静静的待着便是了,凭什么要求别人一同吃苦。”宋淮州本来很是同情这些人,但听见他们竟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都能被人利用,心下便有些压不住火,都是成年人了,竟然连自己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宋淮州的一番话说的在场的诸位陷入了沉默,但身后的那位却不依不饶道:“他们舞弊,还享受优待,这件事宋公子又当怎么说。”
宋淮州一腔的脾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不想有人上赶着过来挨骂。
他若是不作声,宋淮州也不好继续针对他,他先开口反倒给了宋淮州机会。
“谁们舞弊?具体是谁?这位公子你说话可得负责任,听说现下案件还由大理寺和刑部联合侦查呢,你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说舞弊之人在我们这边的院子?还有优待一事又是从何论起?”宋淮州质问道。
那人刚欲张口,面对着周围这么多双眼睛,又把话憋了回去。
为了杜绝以后再有此事的发生,宋淮州直接将其他的事情一并理清,“大理寺着皇命将所有人带回试院,上面的安排也是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万一混住,到时在哪里查出些线索来,又怎么能说的清楚,这位公子若是觉得我们这边的院子住的舒适,你大可以换一下,别人不同你换,我宋淮州可以和你换,只是万一真搜出些什么东西来的话,这位公子你可负的起责任。”
刚才还气势强硬的人被宋淮州连续噎了好几次,霎时偃旗息鼓了。
但人群中不知是谁又突然说道:“我们这等穷酸学生哪里有渠道去舞弊。”
宋淮州快速的将目光定位到话语的来源,“是哪位公子开的金口,敢不敢出来见上一见,躲在人群中又算的上什么本事。”
又有一处突然喊道:“出去做什么,被你们迫害吗?我们穷人的命是不值钱,但我们也有骨气!绝不屈服于特权。”
这两嗓子又挑起了周围人的情绪,有些人在打量宋淮州时也带上些许的不满。
宋淮州给石志明在背后使了个手势,让他赶紧把人全分散到四处去,若是再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直接抓住现行。
石志明赶忙依照宋淮州的安排偷偷的从后面出去了。
宋淮州一个人应对着所有人的目光,不急不缓道:“本朝皇上在位四十余年,励精图治,改革吏治,除贪污,守疆土,你们口口声声讲着特权特权,殊不知那些人的父辈付出了什么,而你们又何尝不是享受着特权带来的优待,此番试院的修建,是皇上力排众议之举,为的就是希望贫苦的学子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备考,如此体恤之情,你们不感恩就罢了,还张口闭口的说些忤逆之语,你们的抱负呢?为国为民的决心呢?就是在这里喊口号,挑起事端,试图扰乱民心?”
“舞弊一事何尝不是寒了皇上的心,你们抱怨餐食简陋,但可曾想过之前参与春闱的人根本就不像你们这般享受着试院提供的一日三餐,现下咱们该做的难道不是去相信皇上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些试图扰乱春闱结果的贼子定是一个都不会落下,这几日结果未定人心惶惶,可以理解,但人要有自己的判断,万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别人的靶子。”宋淮州的话已经挑的够明白了,但凡有机智一点的,就不会再跟着胡闹了,但若是有人一心找死的话,他以后也不想再拦了。
回过神来,宋淮州却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夸了他老丈人这么多句,宋淮州有些后悔把石志明支出去了,就该让他在这听着,上折子的时候好替他美言几句,没准皇上龙颜一悦,他和萧嘉仪的事情也能提上日程了呢。
宋淮州内心感慨,失策呀失策。
见周围的人情绪被安抚的差不多了,宋淮州刚欲让这些人散去,各自做各自的事去,却不想有人匆忙来报道:“皇子们过来了。”
宋淮州快步上前拉住来报信之人道:“是哪位皇子来了?”
“二皇子和六皇子。”
萧靖轩和萧靖川?这是多么诡异的组合。
还有萧靖轩是怎么揽到这个差事的?
皇子们来了,人群的注意力立时转到了另一侧,宋淮州并未跟着去露头,而是站在原地想听听看萧靖轩做什么来了。
萧靖轩一上来就挂上了一副体贴的面容,视线从那些贫苦书生身上略过后义愤填膺道:“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了,诸位且耐心等等,朝廷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管他上面连着哪些关系,我萧靖轩在此起誓,定是不会让那些贼人顺心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