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仔细的打量着圣武皇帝的画像,“朕也未瞧出来有哪里不对。”
牛内官傻了眼,未瞧出来不对为什么把他提上来?那刚才皇上在殿内发的火是为了什么?
牛内官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分辨。
牛内官失了方向,但有人给他打了信号,眼见着宋淮州就要撇清关系了,牛内官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道:“皇上,圣武皇帝画像上的朝珠颜色有问题。”
“颜色有问题?你之前在朕身边侍奉许久,朕倒是不知道你竟对颜料还有研究。”皇上轻飘飘的说道。
牛内官深知今日若是自己说不出个缘由来,怕是就不能活着出这个大殿了,于是赶忙道:“为了不辜负皇上的信任,老奴被调至翰林院画院后一直勤勤恳恳,生怕出错,于是平日里对于颜料,画纸等细心钻研,现下也能认个差不多了。”
皇上好似起了兴致转身问道:“那你给朕说一说,圣武皇帝这朝珠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个牛内官准备充足,宋淮州在画院说过的一字一句都准确无误的传至他那里,于是他有样学样道:“圣武皇帝画像上的朝珠的颜料应该是用青金石描绘的,但是青金石这种颜料名贵的很,是比金子还要贵重的存在,所以画院的存量也没有很多,但因肖像馆要修复画像,所以颜料都是紧着他们那用的,结果临近交出画像的前两天,宋待诏就和我说青金石的颜料不够了,要我去给他弄,老奴哪里弄得来那么名贵的颜料,而且之前库里的青金石的存量画这朝珠定是够用的,怎的就突然不够了呢。”
牛内官话不说死,但是却字字直指肖像馆有问题,现下刘宾不在,便只能宋淮州来顶着。
“老奴不敢妄言,只是交付画像前那朝珠还不能修复,交付那天便能恢复如初,这,这不合常理,所以老奴便觉察到这画像有问题。”牛内官紧着还能说话的时机,适当的又添了把火。
现下通过牛内官的证言事实直指宋淮州倒卖颜料获取钱财,所有人都盯着宋淮州,眼中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有观望,有计谋得逞的得意,还有一分来自萧嘉仪的担心。
宋淮州先是迎上萧嘉仪的目光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随即才开口道:“既然牛内官对颜料如此熟悉,臣恳请皇上自宫中调出些许青金石的颜料来,让牛内官分辨一番,那颜料与画上的有何不同,若是真有不同,那在审问臣的不是也来得及。”
宋淮州并不着急为自己解释,而是坚持谁告发的谁来举证,把难题又抛回至牛内官那边。
牛内官一下子傻了眼,他哪里真的懂得颜料,
若是问他哪些颜料值钱,他能说个明明白白,让他认真的分辨颜色,这活他着实干不了,但是他刚才又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专门弄懂了这些颜料。
现下牛内官再一次体会到了宋淮州的难缠。
宋淮州挖好了坑让他跳,还在坑旁边见他在里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向在外人面前以开朗,活泼,好动,命大著称的宋小公子,今日于牛内官身上又喜提了一个新的标签——宋淮州这人着实阴险。
第42章第四十二章皇上直接让宋淮州出家了……
新搬上来的桌子上摆了五张纸,上面分别用五种不同的颜料画了一道,牛内官被拎到了桌子前辨认其中哪一个是青金石所画,哪些又不是。
山风偶尔穿过堂中带起未压实的纸张沙沙作响,细琐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开来,所有人的目光全凝聚在牛内官身上,宋淮州仿佛一下子又成了透明人。
即便如此宋淮州却依旧感受到了一丝视线的关注,远远相望间,萧嘉仪的目光里承载了复杂的情绪。
宋淮州在行事前曾无数次的想过今日萧嘉仪会如何看他,是会关心,还是会焦虑,亦或是冷漠的置身事外。
哪怕萧嘉仪不肯帮他说话,宋淮州都已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他本就不想把萧嘉仪扯进来,结果预想的情况一种都未出现,宋淮州对上萧嘉仪的目光后,本来无懈可击的镇定霎时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缝,宋淮州内心突然慌乱起来。
盛夏的天气,尽管这大殿立于山中,常有风动而过却也难掩暑气横穿,牛内官现下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感冰冷绝望,似是全身的血液骤然都停了下来。
为了一线生机,牛内官最后的灵机一动想出了个辨识的办法来,拿着桌上的纸张和墙上那幅画来对应,若是颜色相近那必然不是青金石了。
只是五张纸上的颜色叫外人看来大差不差,若不是专业的画师怕是根本说不出个结果来,“博学多识”的牛内官现下就落入了尴尬的境地。
即便做了对比,仍旧看不出这五张纸上的颜色有何不同。
一开始上好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随着最后一缕烟气蜿蜒而上散在空气里,李公公得令走到牛内官身边道:“内官可是选好了,哪张是青金石?”
之前的竞争对手,曾经的老搭档现下出现在牛内官眼前,只这一句彻底打断了他撑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好似中间夹杂着的那些虚妄的岁月一下子全被击碎了,剩下的只有一地的凌乱。
牛内官眼睛一闭,随手拿了一张与墙上那幅画对比后微有不同的一张喃喃道:“应该是这张。”
李公公一拍手便有小太监赶忙上前,拿起牛内官手中的那张纸微微的摇了摇头。
还未等李公公开口,牛内官已然撑不下去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狡辩之言是半分都说不出口了。
李公公低眉瞟了一眼牛内官后回禀道:“皇上,牛内官选错了,这颜料并非是青金石。”
随着结果落地,局势一下子就反转了。
既然牛内官认不得青金石又怎么说宋淮州修复的画是假的呢?那一开始到底是谁发现了画是有问题的。
不用等宋淮州去推测,那人已然憋不住了。
萧靖轩赶忙道:“父皇,牛内官认不得哪个是青金石,这是情理之中,他本就不是画师出身,这画是宋淮州修复的,那他定能分辨出哪个是青金石。”
现下对于萧靖轩而言画有没有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若是证明不了宋淮州的罪责,那一桩桩罪名怕是就要落至萧靖轩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