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流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忽地起身,朝便利店走去。江宵一头雾水,见周流买了个密封袋,让江宵把花放进去。
闻不到味道,就不会过敏。
这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办法……江宵一时间失笑,又有些难过。
他没想到,周流会这么执着于一束花,或许,他想要的也不是这束花,而是因为……
周流还喜欢他。
说“喜欢”似乎也不太贴切,正如他对周流的感情,周流对他,现在也并不能用普通的“喜欢”或是“恨”来概括,也许两者皆有,还掺杂着其他不能言说的感情。
周流看了几眼自己手上的创可贴,似乎又陷入了回忆。
江宵说:“你自己割的。”
“我知道。”周流淡淡地说,“吓到你了吧。”
江宵:“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周流没反应过来,见江宵语气沉重,觉得事情是不太对劲,道,“什么什么时候,你指什么。”
“就是……”江宵表情复杂,吐出两个字,“自残。”
周流一愣,然后突然笑出声:“你想什么呢,我没得抑郁症。”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有喝醉。”江宵严肃道,“不能讳疾忌医,知道吗?”
“这么关心我啊。”周流玩味地道:“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江宵:“你说什么呢?!”
周流没有跟江宵说,在国外有段时间,他嗜酒如命,却不像一般醉汉,他越喝则越清醒,一遍遍回想他们的过去,心里的火在燃烧,他却不知道该找谁诉说。
经年累月,这把火依旧在他心中烧着,一开始希望江宵回来找他,后来又怨恨江宵为什么不来找他,到最后,就算江宵哭着求他,他也不会跟他复合。
阴暗的念头在心底翻涌,全都是不甘。他甚至想过回国后,该如何对待江宵。
把他当成一段蒙尘过往,轻易地丢出去,遇到了也可以风轻云淡地说声“是你啊,不好意思,我都已经快把你忘了”。
那时候江宵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但心里一个念头告诉他,这全都是他的幻想罢了,现在的江宵,恐怕早就已经将他抛之脑后,只有他还在一遍遍翻阅过去,像个乞丐似的渴求江宵的关注。
他希望江宵看到他截然不同的一面,淡定,自信,不在意他,或者说,装出一副在国外谈了很多恋爱的浪子,起码这样做,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可当他回国后见到江宵的第一面,他所做过的预设,宛若洪水溃堤,雪山崩塌,无数藏在最深处的浓烈情感倏然间涌出来,将他刚做好的伪装击得溃不成军。
那一刻,周流只想吻他。
江宵正要将杯子收走,丢进垃圾桶里,周流垂着眼,手里翻来覆去地玩着药盒,道:“新买的药?”
江宵说:“买很久了,估计都快过期了吧。”
“是么。”
周流看到药盒的日期,分明是最近一个月的,而且江宵向来对什么都不过敏,平时怎么会装着过敏药呢。
上次从医院出来,江宵身上也带着一板过敏药。
“是不是还喜欢我?”周流问。
江宵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提这些还有意思吗?”
江宵刻意避开周流的视线,心乱如麻,正要把药盒抢回来,周流却勾住他的围巾,轻轻一拉,将江宵带向自己的方向。
伴随着滚烫的吻而闯入耳膜的,是周流喑哑低沉,带着颤抖的一句——
“因为我还爱你,江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