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不知道叫了多少遍,江宵已经完全麻木,鬼却不像刚才那般阴沉沉,仿佛要将世界都毁灭的阴冷气息尽数消散,他捏着江宵的脸,力道不重,却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随后,他缓缓倾身,在江宵耳畔落下灼热呼吸,将耳后那一小片肉咬在嘴里,并不使劲,却让江宵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自己耳朵没了。
“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
见江宵不回复,咬耳朵的力道顿时变大了些,江宵吃痛,只得道:“是不小心……唔!”
“不小心。”鬼喃喃重复着,看了江宵一眼,那眼神很平淡,却无端让江宵心惊肉跳起来。
陆蔺行就是有这种本事,纵然语气平静,也没有什么威胁人的话,就是能让人惧怕他,当人的时候是这样,成了鬼,则愈发吓人。
毕竟当人的时候杀人犯法,当鬼就没这规矩了。
“真是不小心!”江宵极力解释,“我跟他没什么,真没什么,你别多想!”
江宵还真没跟陆蔺行这么保证过。
虽说两人是合法夫夫,但在这方面,陆蔺行从来没管过他,就算江宵偶尔跟好友去酒吧玩,再醉醺醺被人送回来,陆蔺行也依旧面不改色。
那时候江宵只当两人没有感情,陆蔺行自然不会在意。
但他确实也没想过,陆蔺行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像他这样沉稳的性子,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
江宵经历过一次,是公司出了奸细,把一份很重要的机密泄露出去,导致那次招标会,陆氏的方案成了一张废纸。
当时陆蔺行也没有露出任何生气的表情,甚至连语气都很稀松平常,他只是将那奸细辞退,方案回收,底下人扣了一个季度的奖金,仅此而已。
不过后来,那家抢了他们机密方案的公司,破产得彻彻底底。
就算再怎么情绪稳定,也不该冷静到那种程度,照这么说,就算老婆被抢了,难道就会怒火滔天不成?
江宵想象了下,完全想不到那场面。
可怎么变成鬼了,突然就多出了沉甸甸的占有欲,像一座大山,几乎要将江宵给压垮了。
在鬼的严刑拷问下,江宵跟鬼保证了一大堆,保证不会再这样,保证不会再让别人碰,保证不给别人亲,保证每次见了他都叫老公,而不是“陆总”,最后精疲力竭,终于被赦免,沉沉睡去了。
他身上再次多出了新的,不能被外人看到的痕迹,也不知道陆蔺行盯着那些痕迹看了多久,才揽着熟睡中的江宵躺下了。
年轻炽热的身体虽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它带着隐隐的嫌弃,不知道第几次把那个倔强的意识打晕。
可他自己的身体,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就连鬼自己也不清楚。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告诉它,必须要找回来。
清晨,生物钟唤醒了陆末行,他睁开眼睛,只觉身体无比困乏,仿佛在这之前做了无数个俯卧撑,又跑了几十公里。
房间里黑沉沉的,空调徐徐运作,吹来暖风,气温非常合适,被窝柔软舒适,怀里还多出个暖洋洋的抱枕,摸起来非常舒服……
嗯?
陆末行忽然觉得不对,神经像是被火烤过,再由烈酒狠狠一浇,猛烈跳动起来,震得他当即清醒过来。
他低头,把自己一直抱着的“抱枕”扒拉过来,看到那人的脸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或许是他扒拉的动作幅度过大,江宵眼睛都不睁,侧脸蹭了蹭他赤|裸的胸膛,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老公,再让我睡一会……”
——老、公?
小陆总的大脑顿时宕机,并且后脑勺还隐隐疼痛,死去的记忆缓慢复苏,开始攻击他,昨天的事情重新浮现脑海。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又被那该死的小偷打了,倘若还有第三次,他非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跟江宵滚到一张床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