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惊寒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此时呼吸加快,已不觉快要与十一同步。血液流经他手指指节,红的白的相称,格外刺眼。他更凑近了些,仿若真要十一视线只看得到自己,说话时的气流微微拂过对方唇角,轻柔又不容置疑。
“看着我。”
十一听得这三个字,瞳孔微缩,仿若受到某种牵引一般,视线终于稍稍凝聚,落在雁惊寒脸上。雁惊寒见状,却是不肯放松,唯恐他如方才那般卷土重来。
他眼见十一神情空茫与痛苦夹杂,眼角余光仍旧克制不住地朝那暖玉扫去,心知他仍未醒过神来。便又着意动了动,鼻尖仿若引人注目一般贴上对方鼻尖,握住十一右腕的那只手则带着他往上抬了抬,很是刻意地提醒道:“十一,你勒疼我了。”
不论何时,这一招总是格外好使。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自己话音落下的同时,雁惊寒眼见十一神色一顿,接着下意识顺着那红绳看向他脖颈,静止几秒后仿若倏然反应过来一般,霍然直起身来,二话不说便朝他后颈看去。
雁惊寒见了他动作,心下稍松,连忙顺势放开双手,由得他动作。
只是十一这一下动作莽撞,几乎是撞在他身上的。雁惊寒坐在床边,险些被他带得整个人往后倒去,情急之下只得一手往后撑了撑,一手稍稍用力把住他肩膀。
“主上。。。。。。”十一话语之间仍不十分清醒,手上动作亦比不得往日利索。雁惊寒面上不动声色,只一边有意观察他神情,一边十分配合地任他掀开自己后颈衣襟,不忘再接再厉道:“是不是红了?”
他这话纯属“添油加醋”了。雁惊寒无论如何,也是一个习武的成年男子,更何况他反应迅速,察觉到脖颈不同寻常的力度时便已下意识倾身泄力,又一把抬手制住十一手掌,故而除了刚开始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下,后续并无什么不适。
红大约是不会红的。但十一听得他这话,已然着急不已。雁惊寒稍稍垂头,感觉到对方手指仿若检视一般小心地一寸寸抚过他后颈,手指指尖细微颤抖:“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该不该万死先不论,雁惊寒往日原本十分无奈十一这动不动就请罪的性子,但此时此刻,听了这话却不觉彻底放下心来。他耳听得十一呼吸逐渐平复,又见对方注意力已成功转移,唯恐再激起他情绪起伏,遂又话锋一转,淡淡道:“无妨。”
话音落下,手上用力将十一稍稍按住,将对方定在自己身前,又细看了看他此时神色,斟酌着道:“十一,你现下感。。。。。。”
雁惊寒话音才起,手上倏然一紧,他垂眼看去,就见十一双目一颤,正死死拧眉盯着他手上的血迹:“主上受伤了?”
说着便着急忙慌地检视他手指掌心。
这血乃是十一方才失控之下咬破唇齿所留,若是换了往常,他该是立时便能反应过来并非出自雁惊寒手上。
雁惊寒见他这般,刚才放下的心不由又稍稍提起,连忙张开手掌上下翻了翻示意自己无事,看着他定定道:“十一,这并非我的血。”
“血”,十一脸上双眼大睁,神色倏然扭曲一瞬,他再次抬手死死捂住额角,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血花,他听得许多人在奔逃尖叫,尸体躺了一地,那血好似流不尽似的。
一股深重的哀伤、恐惧霍然从他脑中翻起,有人在他耳边压抑着啜泣,这声音如此低微,却又饱含着痛苦与绝望,还有拼死忍耐的仇恨。
“跑!快跑。。。。。。”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在记忆深处炸开,十一被人推着往前,他跌跌撞撞,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来,恍惚间回头看去,视线尽头闪过一片女子衣角。
“娘。”他听见自己喃喃出声,又再次往前跑去,泪水流了满脸,快要淹没他幼小的身躯。
雁惊寒眼见十一口中呓语,双目充血,不由心中狂跳,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擅医理,情急之下便只得急点十一身前几处大穴,以免他情绪起伏之下内力激涌。
然而十一到了此时,已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视物都变得混杂起来。
神志不稳之下十一多年训练养成的肢体本能占了上风,见雁惊寒朝他穴道点去,几乎是下意识抗拒防备,一把格开对方手掌,眼中狠意浮现,竟是不由分说朝雁惊寒反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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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下,其实十一的意志力不是盖的,什么“引欲”之类的外物都无法彻底让他发疯,他的死穴在雁雁,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