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蛮想学会的。”
速水晃开始往嘴里“挤牙膏”,表情很显然被那种淡而无味还有点腥的营养剂味道恶心到:“而且我觉得他们不会再对我做针对性调整了——所以最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口气学会。”
“为什么?这种东西如果想要卖钱的话,受众至少应该要面向几万人才不会亏本才对?”
一方通行在心里又看了一眼那个学习装置,快速地预判了一下研究成本和造价:“……话说回来,考虑安全性和意外事故的赔偿,这东西根本就很难上市吧。”
这是很简单的演算,对他们而言早就习以为常,速水晃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如果不是为了量产,而是「包含在另外的某个计划当中,为其特别研制出来的东西」,这样考虑就说得通了。”
知识和研究不是永远向前的直线,而是一张网。他们这些接受能力开发的孩子是网中的一个个节点,是黏菌欣喜着吞噬掉的燕麦粒,获取了养分之后再继续张牙舞爪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不过,你对攀岩感兴趣?”
一方通行看他:“完全想象不到。”
“觉得帅气是一方面,感觉像是能派上用场的技巧是另一方面。”
速水晃回答。
“……什么用场?”
速水晃没有回答,却突然生硬地转折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已经要被书库记录为超能力者了吧?”
“嗯。”
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在精度、反应速度和能力维持时间上都已经接近了超能力者的标准,只剩下能力检定测试。”
每位能力者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个人真实”,速水晃的视野当中,对方周遭所能够诱发的AIM扩散力场已经变得极难捕捉和模仿。
“那太好了。”
速水晃说:“超能力者去什么地方都会受到欢迎,等到这个设施消失之后,你也一定不会缺少去处。”
“……消失之后?”
“你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吧?”
对方的目光那种暗藏着某些东西,一方通行难以读懂,但这座设施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感觉到,“多重能力者的开发”出了一些问题——从设施当中不断接取的破坏性试验项目上、从他参与的那些用于挽回资金流而非能力开发的试验里,以及那些不知所踪的孩子们中间。
“就在前几天,「树形图设计者」对我的能力已经解析完成。”
速水晃说,他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来,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那不是单纯「复制别人能力的能力」,而是基于对他人AIM扩散力场的观测,进行的扭曲和模仿——只不过由于我的记忆比其他人都好,所以这份模仿看上去格外像是真的。”
“……”
也就是说,综合了“AIM观测”和“AIM干涉”的,AIM类能力——虽然稀少,但并非毫无先例。
鹦鹉能够学会人类说话,如果更加勤勉地练习,甚至可以和人类进行简单的对话或者歌唱,然而这并不代表一只鹦鹉可以理解人类的语言逻辑,不论怎样对鹦鹉进行“语言开发”都只会让这种模仿变得更加熟练,却永远也越不过本质。
“书库也为我的能力赋予了名字。”
速水晃说:“仿声鸟(MogBird),定性为AIM大类,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可以模仿level3以下的能力。”
一方通行露出有些惊愕的表情,他看向挂在公共活动区里的那幅画,尽管和原版还有些差距,但那幅仿照威廉·透纳的《奴隶船》确实也已经完成。浪涛席卷于海上,惨白的日光之下,为了避免更进一步的损失,船主人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一息尚存的奴隶们抛下大海。
他凝视着无数只伸出海面的手。
反应过来的时候,速水晃就已经走远,召集起那几个尚在活动区里的孩子,像是平日里一样给大家念故事。
然而一方通行却无法保持那种平静——他没忍住又跑回了试验区域,放大了自己传递到耳边的声波,恰巧听到测控间当中,传来了有人双手握拳猛然敲击在桌面上的声音。
“那接下来又能怎么办!”
听起来像是大岛研究员,他曾经是个性格敦厚稳重的人,但两年的研究生涯将他也磋磨得声嘶力竭:“明明展现出来的数据已经那样接‘多重能力者’,实际上只不过是粗劣的模仿——要是彻底失败的话,整个特力研都会被裁撤的!”
“冷静一下啊,我说。”
电话当中的另一个人似乎是在劝慰他,“就算真的被撤销机构,你们这些人也肯定不会没有去处……”
“说得轻巧,我从离开大学开始,做得就是有关于多重能力者的研究,现在已经快四十岁了,就算能去别的机构里做些边角料又能怎么样?!”
另一个男声说:“我早就已经把自己大半的人生投入到这件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