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漫仪成了寡妇后,方姨娘就是用这套说辞,把有孕的赵漫仪送去岭南。
赵清仪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沉吟片刻,“上次说要送去外祖家,结果人去了岭南,不知这次又送到哪家哪户去?”
方姨娘被讽得面色一僵。
赵清仪缓缓放下茶盏,红唇浅笑,“方姨娘若懂得安分守己,我自不会探究赵漫仪的去处,若姨娘不懂……那即便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找出来。”
方姨娘美眸闪了闪,忍气吞声道,“县主言重了,漫儿早就知错了,你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她的生路,不是一直都掌握在姨娘手里吗?”
赵清仪故作不解地问,“不然当初她如何在嫁了人的情况下,又怀上李彻的骨肉?”
“怀上之后,又如何瞒天过海不被夫家发现,最后还成了寡妇?难道这条条道路,不是方姨娘为她选的吗?”
方姨娘大骇,吓得当场跪下,“县主,妾身知错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母女吧!”
太可怕了,赵清仪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她们母女的命脉几乎都被对方攥死了。
敲打得差不多,赵清仪才道,“方姨娘记住今日的话,回去以后,好生过你的日子,我们彼此互不相干最好。”
“是。”方姨娘颤巍巍起身,离开揽月阁时脚底都在打飘。
回到自己的芳菲院后,她脸上的惶恐尽数褪去,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嘲讽与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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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夫人得知孙女回家,高兴不已,当晚摆起家宴,大房二房难得共聚一堂。
赵老夫人把赵清仪叫到跟前来,好一番嘘寒问暖,赵清仪一边答复,一边认真端详,“祖母,孙女有短时日没来看您,怎么您脸色不大好?”
二婶冯氏搭腔,“县主有所不知,老夫人旧疾复发,在榻上养了好几日。”
老人岁数大了,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的,时不时发作一阵,赵清仪便没多心,只让婢子回趟赵宅,取些滋补之物。
老夫人宽慰几句,一大家人落座,各自用膳。
冯氏管家多年,已经是个会来事的热络性子,少不得提起今日有人上门提亲一事,“那里头不少青年才俊,不知县主可有看得上的?”
这是在试探她的口风?
“没有。”
“县主真是说笑了,那些人您见都没见,不过二婶替你瞧过了,倒真有几个不错的,相貌清秀,身世清白。”
冯氏嘴上尊称她一声县主,其实打心里还是拿她当晚辈而已,“县主啊,您还年轻,如今和离了,再相个情投意合的夫婿还来得及。”
孟氏温婉的笑脸渐渐淡了下去,她是想女儿再嫁,但不是被旁人逼迫着随便嫁了。
“吃饭吧。”试图揭过这个话题。
冯氏不依不饶,凑到赵清仪身侧长吁短叹,“哎呀清仪,二婶都是为了你好。”县主也不叫了,觉得这样就和从前一般,显得亲近。
赵清仪态度不冷不热,感谢她的心意后再次婉拒。
冯氏见她油盐不进,索性问,“那……你是打算一直在家里住下去么?”
“冯氏!”
老夫人听不下去,低声呵斥。
“婆母,您不能一直这么偏心呐!”
冯氏不高兴,“清仪如今和李家断了,说的好听是和离,可外头风言风语也不少,都说她搅家精,克夫命,害得夫家家破人亡,她若再嫁,对外还说得过去,可她偏偏不肯!一个和离妇总待在娘家不是个事儿啊!”
她越说越难听,气得老夫人呼吸加重,掩唇连连咳嗽。
赵怀义与孟氏赶紧过去替老人家顺气,冯氏也挨了丈夫一句低骂,有些紧张地看着老夫人,“您也别怪媳妇多嘴,只是、只是温仪至今未出阁,我这当娘的心疼啊……”
赵清仪有钱有县主身份,和离又是陛下金口玉言准许的,她自然无所谓,京中有大把不在乎的名声的子弟蜂拥而至,争相求娶,只要赵清仪不挑剔,还是嫁得出去的。
可赵温仪不同,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又心高气傲,那些不顾名声的俗人即便肯来求娶,她还不愿嫁呢。
但正经的清流世家,看她有个劣迹斑斑的姐姐,谁敢上门提亲?
反正赵清仪要么改嫁,要么离开赵家,否则早晚要闹得鸡犬不宁。
老夫人被冯氏一番振振有词的言论气到脸红脖子粗,难得发火,“……你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