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仙人也会做那档子事啊。
这是云洙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自幼读书,夫子所教皆为君子之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云洙却觉得脚底板黏在地面上,死死不能动弹。
几乎是急促的,渴求的,在注视着屋内的光景。并于此蕴生出一种略微恶劣的念头。
早上的哀怜模样也是这样吗?
云洙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并非好人。
他在恶意揣测屋中那个清洁高雅的仙君时,不但没有后悔亦或是耻辱,反而生出了些隐隐约约的快感。
终于,于那如妖邪鬼魅一样的低吟强调终于浅浅辄止,屋内一阵冷风,那仙君隔空熄灭了烛火,室内黑暗。
冷风顺着门缝挤出,爬到云洙的脸上。在深夜站了许久,少年猛地打了个寒颤,燥意彻底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云洙喉结滚动,于夜色中慌不择路奔逃。这是他家,他本人却像个深夜唐突走投无路的采花贼。
撞入一间屋子,脑门剧痛。
太阳穴狠狠顶上门口高处的铁饰,热流滚滚而摸去,一片黏腻。
在滚烫与冰寒之中,云洙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他眯起眼睛,才发现方才走错方向,进了厨房。
撞到的东西正是他为辟邪讨彩用的铁兽装饰。
如今月色下,那铁兽角上,缀着血迹点点。
顺着月色一路望入厨房,在灶台后,灶王爷贴纸前,一个牌位分外清晰。
隔着一段距离,云洙依然瞧得清,那是黎仙君道侣的牌位。
黎仙君来这里是为了找寻故人故土。
云洙终于彻底的坠入了冰窖。
他挫败怅然叹了口气。
说到底,和他这个凡人又是何关系?
无论是爱憎恨,还是伤别离,亦或是情与欲,都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今晚难得进补。
必然的心猿意马罢了。
少年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月色下的牌位,忽然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也顾不得是否有伤口,血迹飞溅,被草率地用袖子擦了擦。
云洙回了自己的房间。
彼时父母还在世,本就是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父母住,一间是云洙自己住。后来父母去世,云洙也没有想去搬进主屋的念头。
何况从未有客来。
也没有能够留宿云洙这里的人。
黎仙君是第一个。
云洙躺回熟悉的床榻,心却越来越沉下去。
好在吹了阵冷风,又乍然的情绪起伏,还受了伤,如此叠加,就算是云洙,也疲惫不堪,终于不会再胡思乱想,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