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夸赞一番,话音一转,“只是这千丝藤是受鬼气和血气滋养,只生长在鬼蜮才对,不知门主是从哪里找到的?”
云唳没有听到他父亲的回答,因为有同样黑衣、腰间一根白带的弟子出现在他面前。
是白雪庭。
对方恭敬却不容拒绝道:“少主,门主吩咐今日有贵客登门,让您先回去。”
云唳明白,这是父亲不想让他听后面的内容了。
即便心中疑窦丛生,云唳还是遵从安排,轻轻点头后,转身离去。
白雪庭许是得了命令,落后半步跟在云唳身后,送他离开。
云唳也不介意,边走边回顾方才听到的对话,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少主是觉得,药宗有什么不对吗?”
白雪庭的声音和其他人有些不同,他嗓音略沉,慢条斯理,有股说不出来的华丽。
云唳头也未回:“药宗贵为三宗之一,岂是你我可以胡乱编排的?”
白雪庭笑了一声,轻轻道了声“是”。
云唳极轻地皱了皱眉,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很肯定,白雪庭在书房结界之外,不会像他一般能听到对话。
但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莫非他也知道了什么?
云唳将这点突兀记在心底。
两人脚步未停,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穿过曲折幽深的长廊。
在转过一处拐角时,斜飞而入的雨丝越过栏杆,飞溅上了云唳持剑的手背,泛起丝丝凉意。
这点冰冷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去看廊檐下连绵不断的雨。
云唳一身黑衣,眉眼在扑面而来的水汽中越发显得苍白昳丽。
看着青灰朦胧的天色,他原本沉重的思绪随之飘散开来,眸底藏着思念。
不知此时的鸿蒙书院,是否同样雨声潺潺。
还有那个人,是否也在想他。
云唳微微叹了口气。
距离上一次跟司酒见面,已过了三月。
他今天来找父亲,也是想问他和洛家的婚事,何时才能解除。
云唳一腔少年心事,想着等婚约一解除,他就要立即赶往昭山,去鸿蒙书院找司酒,告诉他这个消息。
至于后续会如何,云唳并不奢求,只是现在,他很想他而已。
分神间,蜿蜒曲折的廊道路过了一处水榭。
水榭下方的池塘间开满了灿烂红莲,在雨中越发显得鲜艳夺目,轻风吹过,红莲摇曳,亭子四周垂落的轻盈帷幕上下飞舞。
露出一抹紫衣来。
“哪是谁?”
云唳思绪一顿,脚步停住。
水榭中有一人正背对着他,倚靠着栏杆赏莲,从衣袖中露出的手腕细瘦苍白,他身上的紫衣也空空荡荡,随着弯腰的动作勾勒出单薄的身形,脑后垂下的马尾处系着飘长的白色织金发带。
紫衣白带,是阴阳齐氏的嫡亲子弟。
云唳联想到书房中和父亲的谈话对象,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齐氏的小公子。”白雪庭适时开口,还补充了一句,“听说,是前不久才认回来的私生子。”
云唳听到这说法,余光淡淡瞥了他一眼。
白雪庭收敛神情,垂袖站在了他身后。
亭中的人似乎听到他们的动静,转身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