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墨指点的第一步,便是将司辰欢丢进书房,用温柔的笑说着残忍的话:“看不完这些书不准出来,哦,若是因此错过了药师大会,那也没办法了。”
每次的比赛考核都会有留影石记录直播,司辰欢就算再不济,也要学会一阶丹药的炼制。要不然在比赛中暴露他卖假证的事,可就不妙了。
书房中排列着座座足有丈高的巨大书架,光尘照出密密麻麻的玉简。
看得司辰欢一阵头皮发麻。
他自小便最讨厌这些文书典籍的资料,一本最基础的世家谱系,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无怪夫子天天抄着戒尺撵着他打。
可惜天道好轮回,如今小八中毒,药师大赛在即,他无论如何也要取得魂果!
而这些前提,都是他要顺利参加比赛,确保齐阙拿到第一。
司辰欢只得哀叹一声,认命地捡起离得最近的一枚玉简。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玉简是文京墨背靠药宗,耗费多年才搜集而来的珍贵典籍,堪比一些小型宗门的底蕴。任何一个玉简放到外面,都会引起散修药师的追捧。
而现在,却能供司辰欢随意查阅。
他不懂这些典籍的珍贵,云栖鹤却是微一偏头,打量身前文京墨的背影。
眸光深深,不辨情绪。
察觉到这股注视,文京墨没有回头,只是唇边笑意更深,故意对司辰欢道:“徒弟慢慢看,为师先去忙了。”
司辰欢倒是不介意他占口头便宜,只是在他转身前,捏着一枚玉简道:“对了便宜师父,苏姑娘已几日不见踪影,您老人家神通广大,一定能很快把人找到吧?”
文京墨略一皱眉,也不知是因为司辰欢的嘲讽还是苏幼鱼的失踪,面上戏谑之意稍敛,对司辰欢略一点头后,便转身离开,和云栖鹤擦肩而过。
云栖鹤侧过身子,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
“你看他做什么。”房内,司辰欢还捏着那枚玉简,磨蹭着没有开始。
云栖鹤听他语气,这才转过身来看他。
两人隔着门框相望,云栖鹤高挑的身形投落一道瘦影,从门槛处折进了房间地面。
司辰欢一踩他地上的影子,语气难免带着哀怨:“好多玉简哦。”
云栖鹤看他这番愁眉苦脸,不免回忆起儿时他惫懒不愿做功课的情景,原本冷漠的眼底沁出了些笑意。
他走进房内,地面的影子也随之和司辰欢的慢慢交叠。
两人一坐一站。
司辰欢仰头看他,便觉一只手落到了他发顶,旧日时光呼啸而来,云栖鹤的脸也似变作了儿时尚带稚嫩的脸庞。
八岁的小云唳对他苦口婆心道:“你若勤奋些,便不会被夫子打。”
夏日炎热,小司酒穿了一身短打,露出两条藕也似的雪白胳膊,只是此时,那两截胳膊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青紫伤痕,都是被夫子抽的。
小司酒年纪轻轻,已炼出了一身铜皮铁骨,并不觉得痛,只是他惯会察言观色、卖乖作巧,从小云唳眼中看出熟悉的心疼后,不免抽抽搭搭,玉雪可爱的脸上满是委屈,口中还要呜咽一声:“功课太难了,不如、你帮我做吧?”
小司酒含着水的、亮而圆的眼珠期待地注视着小云唳。
蝉鸣声中,小云唳听见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不行!”他的回答又响又快,像是不给谁留后悔的余地。
说这话时,脸还要偏过一边,不去看眼前人失望的神情。
“不过”,他又很快开口,“你若好好看书,完成功课,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彼时,小云唳才留在鸿蒙书院不久,还不清楚眼前小少年的秉性,只好笨拙地用这种方法,来让对方不要伤心。
“是吗?”因为侧过了身,小云唳也就没有看到,他以为伤心的小少年,此刻骤然亮起的眼眸。
“那再给我喝酒好不好,云唳哥哥~”
小司酒每次求人时,尾音都是这般拉长,小猫似的,听得人心里发软,恨不得答应他所有要求。
“不行”,小云唳再次狠心摇头。
戒酒令是花虞亲自对小司酒下的,整个书院没人敢顶风作案,再给小司酒一口酒喝。
小司酒那张小脸瞬间沮丧起来。
这让偷偷觑他表情的小云唳,心尖像是被人戳了一下,眉心都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