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还说:“这婚姻之道也不能只看表面,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只是想让你知道的。还要从另一个方面看。若仔细观察起来,倘若发现这家族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相处的融洽,那就定是好的。若女主人太强势,盲目宠溺孩子,夫君懦弱没有主见,那亦是不妥的。这样的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又会是什么脾性?若男主人脾性不佳,且心与妻子不在一处使,这还是不妥。”
听闻当年母后打趣:“那依母后之言,熙姑娘该当如何是好啊?”
皇祖母叹:“夫妻夫妻,同心同德,心往一处想,事往一处做,遇到事情能够共同面对。这才是夫妻。”
姜元馥内心百感交集,心想着倘若她还在世,如今也是年方十八之龄了。
她看向秦惟熙眼下似有淡淡地乌青与哭过的痕迹,即是脂粉也遮盖不住。
“八妹,你怎么哭了?”
秦惟熙自是笑得牵强:“无事。忧心娘娘罢了。”
宝珠眼含泪意,笑道:“适才离得远没敢认,甚好。等娘娘醒来瞧见大家伙儿,这病十分里亦定会去了九分。”
她心里一叹。霞光顶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墙,这些年娘娘寡居在此不问世事,可这些下面的人却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些她都知道,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叫人说起,让娘娘无端的忆起当年。
罗聆问:“宝珠姑姑,御医如何说?”
宝珠依言道:“是气血攻心,钱御医说今后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倘若长此以往娘娘也许会陷入长久的昏迷,会有性命之危。”
秦惟熙闻言快速地一扫紧闭的内室殿门。
宝珠即刻吩咐在内的宫娥道:“快给小主子们上杏仁茶,春风亦透骨,别着了凉。”
众宫娥应是,款款而退。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他们这几人,宝珠对几人道:“奴先去瞧瞧娘娘如何。”
话音方落,内室响起一阵断断续续轻微的咳嗽声。
紧接着几人听里面传出一缕声音:“是我的皇孙儿啊?”
那声音彷佛历经了岁月风霜,沉重无力。
秦惟熙眼睫轻颤。
阿兄与三哥都对她说起过赵祖母近年来越发地痴了。
十年间,她恨皇家无情,那样忠厚地父亲自裁与宫廷,那样柔和地母亲弃她而去逝在登闻鼓下,还有她的兄长长矛入背,跪在雪地里死不瞑目。
可十年间寄往京城的书信,就像阿兄对她所述的那般,“吾心安处即是家乡。”
她也无一不在信件结尾落笔:“祖母安?”
直到真的在十年后的这一日登上霞光顶,见到曾那样好的祖母,她却心下开始不安。
她站在几人之中垂着眸,但两耳无时无刻不在听着内室的响动。余光却瞥见有一道视线在暗暗观察着自己。
秦惟熙抬眸去看。
就如那日在澄心庵二人的视线相触。但褚夜宁的眼中此刻多了些许地探究。
她一怔。
“怎么?小八妹?你有事?还是有话想与我说?”他轻挑了下眉,淡淡笑了笑,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惟熙看向他那双即是看骤风都深情的星河桃花眼。
“是你在盯着我。”轻飘飘地一句,很是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