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敬你们是条汉子。”
昭云初拍拍其中一人的脑袋,接着转身把毒药交给小纪,沉声道:“动手吧。”
傍晚的山林被晚霞所笼罩,染得像鲜血一样红,山路上的叛徒们惨叫声比野兽还可怖,又死状各异,让罗郁等年岁较轻的弟子们看得有些反胃,阴着脸跑到边上去干呕。
昭云初冷眼瞧着他们死去,使了个眼色有意让罗郁带兰卿晚走远些,避开这些画面,但他并没有预料中与其他弟子那般受不了这等场面,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还好吧?”
内脏溶解的血腥味颇重,昭云初伸手扶了一把兰卿晚的胳膊,欲要带他退远些,兰卿晚摇了摇头,朝山顶望去,神色越发凝重,“我无事,只是他们到死都不肯吐口,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我担心大师兄的安危。”
说罢,兰卿晚反搭上昭云初的手,“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让大家分成十队抓紧搜捕吧。”
“顾瞻狡诈得很,身手也不差,若是把人分散开,只怕找到了也控制不住他。”
昭云初顾虑颇多,兰卿晚却突然笃定回答:“不会的,顾师兄现在靠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明明是安抚的语气,却让昭云初隐隐意识到面前的兰卿晚,冷静得有些异常。
时间紧迫,大伙儿分好队伍朝山顶进发,沿途捣毁的机关不少,各处山洞都被翻了个遍,只剩最后几处时,罗郁一声大喊,周围的人便迅速聚集过来。
“你们看有脚印,看大小,应该是顾瞻和宗主的!”
昭云初与兰卿晚闻声而来,里头的人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穷途末路,发出一声挣扎的惨笑,像厉鬼的声音般回荡在山洞里。
“大师兄就在这儿,你们谁也救不了他。”
顾瞻的喊声有些嘶哑,刚拽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兰空辞从转角处挪出来几步,一看就知道是被下了软骨散。
小纪就想带头冲进去,被罗郁及时拉住,“他好像不太对劲。”
昏暗的夕阳投在山洞前,昭云初也注意到顾瞻几无血色的脸上暴起紫黑色的筋脉,眼周和嘴唇也晕出黑色,七窍都有流血的痕迹,明显是中毒所致。
不由地看了兰卿晚一眼,他并未露出半点惊讶之色,看来是早就知情了。
“想要大师兄的命,就拿药石来换!”
顾瞻嘶吼着冲昭云初嚷嚷,手里的剑抵在兰空辞脖子上,已经因为顾瞻手不稳而划出了几道血痕。
“药石早就交给灵心长老保管,没有带来。”
昭云初随手挥退围在山洞前的兰氏子弟们,等顾瞻稍稍放松些警惕,才讥讽出声,“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先把剑拿远点,要是他出了什么闪失,你唯一的保命符就没了。”
“人不人鬼不鬼?”
听昭云初这么形容自己,顾瞻先是一愣,脸上的肌肉跟着微微抽搐几下,似乎在刻意压制恼怒的情绪,随即哑笑出声,“我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被徐渊那小人给算计了,我帮他当上少庄主,他却过河拆桥想灭了我的口。”
说着,顾瞻不甘的目光渐渐从昭云初脸上游移向兰卿晚,“你早就知晓了是么,兰师弟?这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是你制的,对吧?”
兰卿晚并不逃避顾瞻质问的目光,直面这样的顾瞻,他的眼里隐含着不易察觉的愧疚与不忍,但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不回应,即是默认。
“阿瞻,别一错再错了,你现在收手认错,我会想办法替你解毒……”
“你住口!”
兰空辞尝试着伸手扯住顾瞻的衣袖,却反被厉声呵斥,顾瞻似乎听不得兰空辞说话,整个人显得异常激动,“这个世上我最不该信的人就是你,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顾瞻你别乱来……”
眼看山洞里剑光晃动,顾瞻嘴里的黑血淌出不少,小纪和罗郁等靠得近些的弟子紧张得不行,恨不得上去夺剑。
正是趁顾瞻情绪失控之际,昭云初立即弹出指间石子,击中顾瞻的腕部,眼疾手快地闪身踢开长剑,失去利器的顾瞻再也控制不了兰空辞,兰卿晚及时出手,默契地扯过兰空辞托在身边,紧接顾瞻又被昭云初一脚踹翻。
一声重重的闷响声后,顾瞻伏倒在地,溅起的尘土蒙了大半张脸,捂着胸口,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兰空辞看到顾瞻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做不到无动于衷,挣开兰卿晚的搀扶,虚着脚步跌到顾瞻面前,吃力地抱人靠在岩壁上,尝试着唤了一声,看顾瞻喘不过气,随即转过身来,着急地朝兰卿晚伸出手,“兰师弟,快!把解药拿出来。”
“宗主!”
身后是几名弟子劝阻的声音,昭云初站在兰卿晚身边,注视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药瓶,犹豫地握在手里,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快、快给我……”
顾瞻看到药瓶,沾满血污的手颤巍巍地朝他伸去,兰卿晚往后退开,道:“最后一块药石先交出来。”
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垂死挣扎之人,只能把最后的筹码拿出交换,顾瞻咬了咬牙,使尽力气指向自己的头冠,“嵌在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