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晚果然是把自己闷在了房里。
这一日是如此,接下来第二日、第三日,也是如此。
内厅里兰卿晚用惯了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收起来,就像是,刻意抹去了他的痕迹。
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若不仔细听,昭云初几乎察觉不到他出来走动的声响,大部分时候,兰卿晚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厨房里淘着米打算做晚饭,昭云初听到门板被推开的声音,抬眼就瞟见他出来收最后几件晾干的秋衣。
昭云初依旧没有打搅,或者说找不到什么由头去喊人,只是透过厨房的窗子凝视着他的背影,仿佛失了魂一样步履缓慢,落寞而憔悴。
收完衣服时,兰卿晚往厨房看了一眼,没料到昭云初会在厨房里,空洞的眼神里有微光颤动,只是转瞬即逝,变得愈加灰晦暗,像是反应过来看到了什么本不该看到的,他怔着往后退开半步稳了稳身子,恍惚着垂下眼避开对视,转身往房里去。
兰师兄,他怎么了?
隐隐的,昭云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叩叩叩……”
大门突然被敲响,昭云初才回神,又被连续敲了数次,只好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来,还以为你们不在家呢!”
门刚开一侧,罗郁就钻了半个身子进来,拉上跟在后面的小纪自顾自地走进院子,“还好,可以蹭上顿晚饭。”
“你们怎么来了?”
昭云初半倚在廊柱,对罗郁这爱吵嘴的小子不太客气,“没买那么多菜,自个儿上外边吃去。”
“我们不是故意要来打搅二位公子的,是宗主有要事相告。”小纪恭敬地行了个礼,讲明来意,“好像是寻到了解决毒井的法子,灵心长老命我们来接您去临江镇外一座村子汇合,他们也带着药师们赶过去了。”
研制出药方了?
昭云初狐疑地抬眼,又感觉没那么简单,正思索着,罗郁忽然凑过来,“先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点东西赶路吧,我们临时接到命令骑马过来,快要饿死了。”
说着,罗郁又四下张望,“兰师兄在哪儿?”
提到兰卿晚,昭云初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后,朝他房门走过去,“在房里休息,我去喊他。”
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应该是传到了房里,昭云初刚跨上台阶,门就从里边被打开了。
兰卿晚低着目光转身退了回去,昭云初跟进去后顺手关上门,看着他踱步榻前,不紧不慢地整理方才收起的衣物,没打算一起赶路的意思,好似在等着自己先开口,于是问道:“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若是想留在家休息,我和他们去一趟也可以,我会尽快……”
“好,我留下。”
不同于以往如影随形的态度,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因是背对着人,昭云初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知他心里有什么打算。
“我会尽快赶回来。”
昭云初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不放心地往前迈了一步,仔细他的反应。
听到昭云初的话,兰卿晚手里的动作顿了片刻,又继续整理,只点头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回应。
下意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昭云初只好转头走了出去。
方才还在院里的两人已经自觉跑去厨房里生火煮面了,昭云初帮忙调好味道,就将汤面端进内厅。
没什么胃口,昭云初随意吃了些,趁罗郁在碗里盛第二碗面条的时候,往兰卿晚的房门瞥了眼,他还是没有出来。
小纪也发觉到什么,帮忙夹了一碗面,“我给他送过去吧。”
昭云初默认地点了头,继续低头闷声吃面,一顿饭草草结束,昭云初心思还挂在兰卿晚身上,看两人擦净了嘴就要准备动身,有些犹豫地问:“不再休息会儿?”
“事不宜迟,长老和宗主估计都到了。”
罗郁回道,旁边的小纪猜到了昭云初的顾虑,眼神往兰卿晚房门瞅了瞅,于是拉起罗郁的胳膊往外走,“我们先去备马,您有什么要和兰公子交代的就去吧。”
昭云初瞄了小纪一眼,随即往兰卿晚房里去。
待进门后,发现桌上的面还未有动,兰卿晚双目无神地坐在榻前,似乎想着什么,游神得厉害,连昭云初进来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怎么不吃?”
昭云初一问,兰卿晚才敛起涣散的目光,慢慢聚到桌上,“还不饿,晚些时候再吃。”
倏忽想到什么,他抬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你们要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