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捧着画,匆匆进了门。
外头下了点小雨,小太监把画护得很好,没沾染水痕。
大太监上前取画,展开纸张,皇帝看了一眼,又倾身细看,笑道:“果然能叫栾卿喜欢。”
栾翰林背后,终于不再冒冷汗。
皇帝慷慨一挥手,那画就从前面传阅下去。
众人心中好奇,也转成惊奇,还有人点着头,捧着画看,也不传到下一人手里。
末了,皇帝说:“这画,给宫廷画师都看看。”
皇家要把画据为己有,栾翰林又冷汗,不知如何和姚益交代。
陆挚也想,他的画恐怕要受到追捧。
他方才说云芹写得好,却也盼着旁人慧眼识珠,与捧他的画一般。
殿外冷雨连绵,殿内,众人一派轻松,只等着退朝。
皇帝捻捻自己唇上白须,笑说:“说到行贿,阳河县水运之事,朕,也想听听诸位看法。”
……
今日下雨,云芹没想出门。
只是秋凉时节,夏衫布料最便宜,如今家里人口多,她想买几匹备着明年。
她和何桂娥穿上蓑笠,去了一家布庄,小二出门,笑着将两人迎进店里。
她们挑了起来。
起先,云芹没留意布庄斜对面,是承平伯府后门。
是下雨声里,夹杂着脚步声,那小二和东家凑在一起,啧啧说着:“是禁军啊。要不咱们关门了?”
“再看看……”
云芹抬眼,承平伯府后门匆忙备了马车,伯夫人拉着一个媳妇,连雨具也没带,大惊失色,要爬上马车。
但很快,禁军包围了伯府,将她们从车上拉下来。
她们一边哭,一边被拉进伯府内。
刹那,云芹想起不久前,那个泼茶的丫鬟一边哭,一边被拉走。
此时,不论从前身份高低贵贱,她们都是一样的。
何桂娥惊讶:“婶娘,这是……”
云芹小声:“抄家。”
禁军出动,街上众人纷纷归家,掌柜赶着关门,云芹也没买布,就和何桂娥迎着小雨回去。
却这时,城门外进来几辆囚车,官吏开道:“避!不得围观!”
话是这么说,原来急着回家的百姓,看到囚车,纷纷驻足。
云芹和何桂娥也挤在人群里。
打头的囚车里,有个青年,满面胡渣,很是眼熟。
忽的,云芹一怔,是秦聪。
而后面的车里,除了几个面生的,她还看到了汪县令。
他们蹲坐在车内,被雨水打湿须发,瑟瑟发抖,狼狈不堪,与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丝毫不相关。
车最后,秦员外戴着蓑笠,双手绑着铁链,却是走路。
他没有在囚车。
云芹忽的想到汪净荷,如若是这般,是会逼死她的。
何桂娥第一次看这种阵仗,没认出那些人,心也突突地跳。
总觉得这雨下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