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净荷守着小厨房,熬了一碗莲子银耳汤,装一碟新鲜出炉的绿豆饼,用红木托盘端去书房。
且说秦聪回了秦府,他擦了脸,坐在椅子上,以扇子点下颌,一声不吭。
和丈夫相处两年,汪净荷自知他的脾性,想来事情不顺。
她缓了缓语气,说:“浩然,琳儿今日会走路了,你可要抱抱他?”
秦聪回过神,压下心绪,应了声好。
儿子长得像他,还是有几分趣味的,秦聪逗弄完儿子,就让汪净荷抱下去了。
汪净荷说:“可是在为小少爷的事烦恼?”
秦聪郁闷:“父亲大人要我替他换私塾,跑了多少书院都不收,就连那新办的延雅书院,也不收。”
汪净荷:“那就再看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秦聪起身,汪净荷叫他:“汤还没吃,你去哪?”
秦聪步履匆匆离去:“父亲大人让我做事,我自然得继续做。”
汪净荷捡了个位子,坐下来,自己把莲子汤和绿豆饼吃了。
她的贴身婢女进来,掩门,小声说:“娘子,查到了。”
汪净荷放下勺子擦擦嘴,问:“如何?”
婢女:“打听到了,爷从前在阳溪村,是有个相好,叫云芹,哼,生得妖妖娆娆,但性子差,没点好名声。”
婢女叨叨说了一堆,汪净荷只问:“琴瑟的琴?好名字。”
婢女:“芹菜的芹。”
汪净荷:“……好名字。”
另一头,秦聪已经骑着马,又去了一趟延雅书院。
路上看到有人挑着担子,卖香瓜,秦聪掏钱买了一个。
他的义侄是秦老爷二儿子的孩子,就是那个吃香瓜噎死的二儿子。
这个孩子才九岁,却是“五毒俱全”,打人、惹祸、顶嘴、唯我独尊、无法无天。
偏偏秦老爷只觉孩子幼年失怙,实在可怜,分外疼惜。
然而私塾是读书的地方,哪里是给孩子玩乐的?
去了县里私塾被请回家,秦老爷也不管,要秦聪给他找个好地方读书。
秦聪跑遍了附近三十里地,愿意收秦聪的私塾,秦老爷挑出许多的毛病:太破太旧太远,但那些好的私塾,又听说了这小孩顽性难改,不肯收。
唯有延雅书院,才刚开张几个月,应是没听说这些糟事。
生怕书院不收,秦聪才说孩子的四书五经读完了,哪知就算如此,延雅书院也不松口。
实在怪哉。
秦聪知道,姚益不是个难说话的,几次都要答应,却碍于他雇的学究,一直没松口。
他想着,便从这个学究这儿入手。
七月流火,天气些微凉爽,不过秋老虎也会在人不防备的时候,骤地跳出来。
这日天气闷,秦聪一边吃着香瓜,等了许久,终于在远远小路上,看着一个高瘦的男子,迎着阳光,疾步走来。
他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的笠帽,走得快它会掉,他便用手压着。
看着没比簸箕好多少。
秦聪看得有些好笑,心知也是个穷秀才,忙丢了瓜皮,迎上前:“敢问,可是延雅书院学究?”
陆挚闻声,取下笠帽:“我是。请问你是?”
秦聪所认识的秀才,大多二十七八以上,像何大舅那样的才是多数。
见他这般年轻,秦聪有点惊讶,方说:“在下秦聪,字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