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萤与殷氏一直在屋内等消息,没想到郑妈妈回来附耳低语几句话,竟让她瞳孔骤缩,面上血色褪尽。
殷氏甚至不顾体面地扯住郑妈妈衣襟,嘴唇发抖:“她人回来了吗?”
郑妈妈低声道:“回来了,在前头倒座房里呢,奴婢怕惊动昭王府的侍卫,不敢带姑娘到后院,夫人还是亲自去问问姑娘吧。”
池萤见这主仆二人神色鬼祟,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正想细问究竟,却见殷氏煞白着脸骤然起身,脚步匆匆往院外走去。
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瞪她一眼,低声喝道:“我去处理些事,你安安分分待在这里,不要四处走动,更不准私自去春柳苑,外头都是王府护卫,出了岔子谁也别想逃脱!”
转过身险些一个趔趄,亏得及时抓住郑妈妈手臂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两人快步离开,一刻也不曾耽搁。
池萤透着门缝往外瞧,见程淮在院门外询问情况,隐隐只听郑妈妈说底下管事出了纰漏,夫人要亲自前去处置。
内宅私事,程淮自然不会逾矩多问。
池萤又问香琴:“你与郑妈妈一同去的,可知二姐姐发生了何事?”
事关重大,香琴哪敢胡乱往外说嘴,可此事三姑娘迟早也会知道,便只能为难道:“还是……让夫人回来亲自同您说吧。”
那厢殷氏火急火燎前往倒座房,到了几乎是破门而入,瞧见戴着幕篱的女儿,当即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池颖月撩开面前轻纱,看到殷氏惊怒交加的模样,也被吓得不轻,垂眼看向自己的小腹,小声开口:“阿娘,我……”
殷氏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双目圆瞪:“告诉娘是谁,是哪个混账东西!你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就被人给……”
郑妈妈在旁轻咳一声,示意殷氏低声些,免得被王府侍卫听去,徒惹麻烦。
殷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能死死压制怒火中烧的情绪。
“不是阿娘想的那样。”
池颖月抿抿唇,轻声道:“他身份尊贵,与女儿情投意合,只是迫于我如今处境,暂时不能迎我入门,不过……”
“情投意合?”殷氏几乎是怒极反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可是昌远伯府养出来的嫡女,放着堂堂昭王妃不做,偷偷摸摸在外与人有了首尾,还怀了身孕,你置伯府的颜面于何地,置你自己于何地?你要气死我吗!”
池颖月听到“昭王”二字,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到底没忍住,同殷氏说了实话:“是宣王,阿娘,你口中的野男人是宣王殿下。”
殷氏猛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胸中怒火已悄然熄灭,“你说什么?是……是宣王殿下?”
池颖月点点头,抿紧的唇角微扬。
殷氏对这些皇亲国戚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几位原本风头正盛的皇子或战死,或幽禁,或失明,如今宣王就是永成帝最看重的皇子!
她忍不住看向池颖月的小腹,才一个半月身孕,那里还是平坦的,可里头竟然怀着宣王的孩子!永成帝的皇孙!
池颖月见到殷氏眼底的震惊,神情也得意起来。
可殷氏到底没有昏了头脑,冷静下来问道:“这么说,宣王已经知晓你的身份?知道你本该是昭王妃,也知道咱们家换了庶女替嫁?”
池颖月手里绞着帕子,点头承认了。
殷氏气急:“你全都说出去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且这宣王明知颖月本该是他弟媳,也毫不顾忌道德伦常,不光与颖月有了牵扯,还弄出个孩子来……将来如何交代?
池颖月却不以为意:“知道又如何?宣王殿下还怕了那昭王不成?”
殷氏想起什么,又问:“你不是在别苑待得好好的吗?如何入了宣王的眼?”
池颖月嘟囔道:“我整日待在屋子里,闷都闷死了,就有一回上街买胭脂,当然也是戴着幕篱的,没想到就遇见了宣王……”
殷氏见女儿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不由得蹙眉:“可宣王已经娶了王妃,还是首辅的孙女吧,若叫人发现他在外珠胎暗结,闹出兄夺弟妻的丑事,皇家与宣王妃母家岂会放过你?”
池颖月嗔道:“阿娘说得也太难听了!我也没嫁昭王呀,怎么就成丑事了?何况他与宣王妃只是政治联姻,与我才是两情相悦。”
殷氏白她一眼:“他给你什么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