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还近在眼前,近得似乎还能感觉到公都周那只冰凉的手,和他随着她往下坠的那句似乎有点颤抖的“你等我”。
等你娘啊。
真等来了吗?
沈蕊玉不得不作此猜想。
公都周为人,沈蕊玉和他的政敌一样的清楚他。还因着睡过他,睡的年月还长久,她比他的对手们还要多了解他一点。
这个外表看着温和冷静的男人,看起来大度到能给所有人放一条生路,他也放过不少人生路,实则不然,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世事只能如他所愿,如不能如他所愿,他必定让它如他所愿。
他做成了很多沈蕊玉都以为他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慕强的女人一度爱他入骨,爱得疯狂,结果也很惨烈就是。
但惨烈也不尽是坏结局,至少在沈蕊玉这里,她对这个男人免魅了。他做什么,她都能当成与她无关的戏看。
毕竟,她被他戏耍、戏谑过太多次了,经验充足,对他的耐受度有着十足充分的高度。
这狗日的重生,要是他也跟过来了,就更狗日了。
沈蕊玉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和站着想走又想听她说话的蔡婆婆道:“去罢。”
“是!”蔡婆子一听,赶紧走了。
她得快快把大娘子的话传给大夫人。
前堂,沈大夫人听着公都府的年轻管事传达着女婿叮嘱的让她看着女儿吃药,吃完了还给女儿去宫里要,还有那些白凤丸是孝敬自己和老夫人,让女儿不要着急,往后也给她吃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天爷哦,去哪找这么好的女婿?这简直就是把她女儿放在心尖尖上疼嘛。
“你回去告诉你们公子,我定会好好看着大娘吃这补丸!让他放心,我们大娘子在家里,也是一等一的受疼爱,她祖父祖母,还有她爹,没有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上喜欢的!”沈大夫人脸都要笑烂了,心都要笑醉了,知道女儿嫁了个如意郎君还是个贴心丈夫的她快活得不得了,只感觉自己飘在了半空中,命好得不得了。
她晚上不减肥了,要吃三碗饭。
“是。”看着沈大夫人的欢颜,巫行安心中委实有些不解公子今日此举。沈府是桩好姻亲,沈尚书是个明白人,虽说在京根基不牢,但也知道出去抢地盘,不打京城地盘的主意,是个有决断还能走出一条出路的人。可沈府的势力和人一样,太糙了,公子哪怕对待跟陛下走得近的皇亲乃至陛下的亲骨肉们,也未曾这般释放过好意。巫行安着实想看看那个被逝去的公都大爷夫妇和公子挑选中的大娘子是什么样子,是何等天姿国色,“公子的话我已传达,您看,我这边要不要跟大娘子请个安再走?”
蔡婆婆已经回来了,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也不进来,沈大夫人见状,朝她招手,却见婆子细不可察地朝她摇了摇头。
察觉到不对,沈大夫人脸色也没变,跟管事的笑道:“你等等,喝杯茶,你看你进门这么久,连口茶水都没喝,你先坐,我去叫下人给你送茶水。”
说罢,她朝门口走去。
蔡婆子先一步退到了廊下,等大夫人出来,在大夫人耳边说了刚才大娘子所说的话。
沈大夫人脸上的笑,随着她的话慢慢淡下。等到婆子说罢,只觉自己刚才脸都笑痛了的沈大夫人笑不出来了,她朝婆子点点头,脑袋里都是女儿所说的话。
女儿的话是对的。
她被这大礼冲昏了头脑。
这时,大坪前进来了一顶轿子子,沈大夫人一看,心下突然松了一口气,朝婆子说了一句给人上茶水,便朝轿子踩着小碎步小跑了过去。
“爹!”
轿子里坐的是刚下尚书台归家的当今大龙的工部尚书,沈府的老家主沈翰。
“大夫人。”一见是她过来,随从喊了一声“停”,让轿子停下,俯身恭敬给沈大夫人作了个揖。
“沙子叔,爹在里头罢?我有事请爹定笃。”公爹的随从是老家人,自小跟着公爹四方游走,各处当官,且他还有一身武艺还是公爹的护卫,沈大夫人不敢对其无礼,好好喊了其一声,方才问话。
“在里头的。”那沙子叔笑道。过去轿门前把轿门帘子打开,挂上,又回身一招手,带着轿夫们往边上走,站定在不远处不太听得到动静的地方守着。
“爹?”沈大夫人这时把头凑到了轿门前。
“怎么了?”沈翰对这个雷厉风行但行事还是有章法的大儿媳妇是有几分包容的,见她中途拦下他的轿子也不生气,反而温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