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佩英听着,眉头也锁了起来,她沉吟片刻,才开解道:“姐姐先别自己乱了阵脚。好歹你还有一个生母已逝的常升记在名下。再说了……”
谢佩英提醒道:“贵娥虽没了父亲,可她不是还有个舅舅?”
蓝昭一愣。
谢佩英缓缓道:“你弟弟蓝玉如今在将军麾下做先锋,跟着北伐打了好几场硬仗,是个悍不畏死的。将军给我回信时还特地提过,说此人是块璞玉,好好雕琢,将来必成大器。只要蓝玉在军中站稳了脚跟,还怕贵娥日后在宫里没个撑腰的臂助?”
这份实打实的臂助,可是无论多少个侧妃都比不了的。
这话如同一剂定心丸,让蓝昭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可她紧接着,又道:“话是这么说,可这眼皮子底下的事儿,也不能不防。佩英,你说要是真选侧妃,咱们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安插个自己人进去?起码……知根知底,不会反过来害了贵娥不是?”
话说到这里,已是涉及更深的考量。
徐仪知道接下来的话,已不是她该听的。于是缓缓起身,对着两人福了一福。
“母亲,伯母,女儿想起还有些功课未曾温习,先行告退了。”
谢佩英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从正堂出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徐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脚步一转,径直朝着府中的马厩走去。
今日天气正好,正宜策马。
马厩里,一匹通身雪白,无一根杂毛的骏马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听见脚步声,它抬起头,打了个响亮的鼻息。
这正是朱棣在苏州送给她的那匹大宛良驹。神骏非凡,灵性十足。
徐仪为其取名“朝天”,对其爱若珍宝。每得闲暇,必亲至马厩照料,或纵马驰骋于校场,享受那风驰电掣、御风而行的快意。
她走上前,亲昵地抚摸着马儿缎子般光滑的颈部,将脸颊贴在它温暖的鬓毛上,喃喃低语:“还是你这儿清净。”
那马儿似通灵性,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为我备马,”她对一旁的马夫吩咐道,“今日我要多跑几圈。”
老马夫躬身应诺,正要将雕花马鞍搭上“朝天”的脊背。一个小厮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大小姐!大小姐!”那小厮跑到跟前,躬身行礼,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燕……燕王殿下来了!”
徐仪正欲上马的动作倏然一顿。
小厮又赶紧补充道:“殿下说,想邀您出门逛逛。小的方才已去禀报了夫人,夫人已经准了……”
朱棣来得倒真是时候。于是徐仪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已经备好马鞍的“朝天”。
她轻轻拍了拍“朝天”的脖子,像是在安抚它。对跪在地上的小厮淡声道:“知道了。告诉燕王,我更衣后即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