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一瞬间,兄妹两还有点恍惚,看着之前怎么也打不开的木门现在大敞着,屋里草木繁盛,屋外只剩萧条。
拨开草丛,探进院子,过了这么久花圃依然艳丽,与杂草争夺这仅有的水分。
李可艰难地走进院子,杂草没过她的膝盖,像是阻挠她的最后一关。
她只是向前,她有预感,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从来没有丢失过。
“李平,它原来一直都在。”李可在草丛里找了好半天,抬起头时脸上都已经沾满了泥和绿色的汁水,可她一点也没在乎,高高捧起那只小狗木偶,终于找到了小时候珍贵的宝物。
“嗯,它一直都在。”李平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在被爷爷捡来拉扯大的日子里,他们兄妹两体会到了最好的亲情。这老头平常做点棺材来生计,闲了就爱做些木偶,只是嗜爱喝酒伤了身子。
老头酒断不了,也攒不下钱,临近京城的村子里,同龄的小孩都被父母送进了学堂,兄妹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听着夫子摇头晃脑讲些之乎者也的话,也不明白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
老头每到这个时候就心情不好,大口大口喝着酒,说着他没用的话,爷爷真是笨啊,要是他没用,兄妹俩个怎么能长大呢?
只有一次老头送走一口棺材回来连连叹气,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只是雕刻了四只有些可怕的木偶,李可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可把老头急坏了,又是扮鬼脸又是抱着拍拍背,小姑娘就是哭个不停,老头心一想,“既然我们小可害怕木偶,那做一只小狗怎么样啊?”
小姑娘不哭了,只是挂着泪珠看老头一点点做出她心心念念的木偶小狗。
“爷爷要做两只吗?”
“当然有你哥哥一只啊。”
这孩子终于不哭了,两娃娃只有一只算什么,又不是什么千金难买的东西,当然一人一个最好啊。
也是这手艺只能拿来哄孩子了吧,老头笑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狗就做出来了,看两个孩子举着木偶好像真的是小狗在和他们玩。
对啊,他做木偶戏以前只是唱着晦涩难懂的话,要是孩子们能看懂就好了。
他戒了酒,一心扑在木偶戏上,自己编一些小孩子的故事,嘿,还真别说,那一晚挣的钱不多,但看的人是真的捧场,尤其是他的孙儿们,抱着属于自己的木偶小狗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木偶戏。
周围的孩子羡慕的看着兄妹俩,让老头心里乐呵呵的,自己之前没用只知道喝酒,两孩子偷偷在学堂外面跟着认字,让他难过了好久,现在他的孙儿也是有别的孩子没有的东西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老头就想做出能和烟花跳舞的木偶,也不知道哪个小孩提出的要求,他就一心扑在这上面。
火药为官府控制,他们买不到,但是老头阅历多啊,就自己在家里做,熬成满满一锅的火药。
他一点点尝试,好几次差点葬身火海,别人都说他疯了,这人老了带着两个孩子,还不要命的每天在家里胡闹。
兄妹俩也不在意,只觉得爷爷在做一件没有人做过的大事!
幸好没有直接买官府的火药,老头一直流眼泪,要自己一点点摸索才能真正知道如何将火药和木偶连接起来。
兄妹俩慢慢长大,其实也没想过爷爷真的成功,只是哄着他,和他做做木偶说说话,老人家只是怕孤独。
“快看啊,爷爷做出来啦!”老头拎着简易的木偶,随着火苗爬上细线,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木偶,火光摇曳和木偶翩翩起舞。
“啪!”老头倒了,倒在他成功研究出这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鲜玩意这一刻,火苗刚好熄灭,就好像他的人生也到了头。
走之前迟迟合不上眼,他可怜的两个孩子啊,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郎中瞧了半天,说是人老了,也算是寿终正寝,可惜整日研究这不靠谱的东西,要不然还能活的久一点。
安葬了爷爷,李可发现她的木偶小狗不见了,而李平只是把做火药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全部扔掉。
两人大吵了一架,一个要完成爷爷的遗愿,一个为了保护妹妹。
李平扔掉了所有的东西,李可又悄悄捡了回来,她想做好这场木偶戏,也是想把爷爷的东西全部保留下来。
小狗没找到,兄妹俩也分了家,这扇大门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了,她的所有遗憾都锁在里面。
只是她的小狗,那个爷爷亲手做的木偶留在了院子里,一定在院子里,她敢肯定。
“小可,这次我们一起。”李平边说边割掉这些碍人的草丛,既然爷爷成功过,那他就不该怀疑。
他的妹妹是有些莽撞,但她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也在其他时候站在自己身前,这次,他会一直支持她。
火药与木偶的连接是最重要的,木偶的记忆他们有,最为紧迫的该是制作火药。
“道长,远来是客,只是我们这,只怕怠慢了二位。”李平突然意识到还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