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正好在看她,对她露出一个略显单纯的笑容,看不出心怀芥蒂。
她又用余光瞥了一眼楼梯方向,心情有些复杂。
直播还在继续,其他分频都已经关闭,只留一个主房间放大家的互动。
愿意的嘉宾可以留在客厅交流,或是和弹幕聊聊天。但她没有这份余力,只是对着镜头和观众勉强点点头,便也转身上了楼。
“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一下。”
只是,她没有径直回自己房间,而是在楼梯口停顿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谢凛紧闭的房门。
那里静悄悄的,仿佛早些时候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过。
她站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直到关上门,隔绝了楼下的声响和无处不在的镜头,温眠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真正松懈下来。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她缓缓撑着坐到书桌前,把自己扔进扶手椅,抱住了膝盖。
手心里还残留着触碰谢凛手背时那滚烫颤抖的感觉,耳边还回荡着他破碎的气息。
在种种零落的记忆之中,最清晰的是他最后看向她时,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里,褪去戒备后的信赖。
她用力闭了闭眼,心脏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
有点痒,有点软,还有点难以言喻的柔和。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她对他的关注,早已超出了对一只竟然能变成人类的的雪豹纯粹的好奇和保护欲。
在他失控时不顾一切冲过去的冲动,看到他虚弱时心底难以抑制的阵痛……
这些情绪指向的究竟是谢凛这个人,还是他的另一重身份,她好像,彻底分辨不清了。
——
与此同时,几墙之隔的房间里。
谢凛并没有睡。
他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节目组随行的医护人员为他提供了少许镇静剂。
药物的效果让他脱力,无法思考,但身体残留的失控感和险些暴露的恐惧,仍能使他颤抖。
脑海中漫无边际的思绪里,反复回放的,是超市令人窒息的嘈杂,和刺眼的光。
更是濒临崩溃边缘的无助。
然后……一次次化作她推开灰暗铁门带进来的光线,她冷静镇定的声音,她微凉指尖的触碰。
还有那句,“别怕,我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被自己指甲掐出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方才的狼狈和失控尽数落入了她的眼中。
极致的庆幸和后怕在他胸腔里翻涌——如果不是她,他不敢想象后果。
幸好是她,但又不幸是她。
他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被她看了个彻底。
除了强烈的窘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依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