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垂着头,不经意伸手拦住女子去路,看似恭敬却不容分说,“表姑娘,主子还有事要办,外头风大,你仔细身子,还是先早些回府吧,小的这就给你叫辆马车,你在此处稍等……”
女子霎时委屈的顿在原地,青云跟在表兄身边比任何人都长久,他敢这般待她,遵照的自然是表兄的意思。
萧清鸢纤长如玉的柔荑不断攥紧,无人看见,宽大衣袖的遮挡下,柔软的帕子逐渐被揪得变形。
且不说方才那姑娘出行马车的架势,瞧着就不像寻常身份能用的。可她不单有好的出身,还能牵动表兄的七情六欲。
朝堂上运筹帷幄,清冷如霜的端方君子,大街上被女子弃之如敝履,表兄他却还甘之如饴……
每每想起男子当众失魂的那幕,心头的酸楚就愈发强烈,端庄交叠的指节不自觉捏得泛白。
胸脯起伏下,苦涩、卑怯、渐渐地还有妒忿、不甘交织在胸腔。
无法言语的酸楚在心口翻滚,萧清鸢极力努力克制,才不至于当街失态。
微风倏然拂过,萧清鸢后知后觉抽回思绪。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表兄特地抽出空,带着她去寻太医调理身子,他百忙中还记挂着自己,她不该这般不知足的。
女子怔忡不动,双眸倏然染上了红,氤氲着水汽,不知所措杵在路中,身子摇摇欲坠。
红苕连忙上前,将人扶到一边。
她一贯心直口快,方才青侍卫的态度实在是……
当即忿忿替其打抱不平起来,“青侍卫也太厚此薄彼了,对那徐姑娘和颜悦色,对姑娘你却这般不咸不淡的,再怎么说姑娘你和大人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方才那路过的女子,就是徐姑娘?”萧清鸢雾蒙蒙的眼中泛着血丝。
闻言却一下子抓到了小丫鬟话中的关键。
姝元公主宴请那日,她带着红苕,独自安静地待着赏荷。却不知哪里就冒出来举止跳脱粗俗的女子。
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她鼻子,劈头盖脸的骂下来,如若不知表兄赶到及时制止了闹剧,她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羞辱。
事后她向红苕打听过,那胆敢在公主赏荷宴上闹事的女娘,其父官居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一职,官职远在表兄之上。
而她口中的“明绯”,身世更是不凡,出身镇北侯府,祖上战功赫赫,当今陛下已故的皇后,是其嫡亲姑母,和姝元公主亲如同胞。
她以为,那姑娘不过是仗着家世纠缠表兄不成,伙同好友仗着家世迁怒于她。
可事实却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萧清鸢莫名觉着脸上有些火辣辣。
红苕这边还生怕萧清鸢不信,笃定地点点头,如倒豆子般一股脑将知道的一一道尽。
“先前徐姑娘亲自来府里寻过大人,还是青侍卫亲自接待的,奴婢远远地见过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同方才浆饮铺前头戴帷帽女子身边的两个婢女生的一般无二……”
随着丫鬟的喋喋不休,萧清鸢唇角愈发抿直。
恰逢红苕抬眸,看见了女子泛着水汽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霜寒。
小丫鬟咽了咽口沫,默默垂下脑袋收了声,她忽然觉着,表姑娘的模样,某些时候和大人的长的真像……
殊不知,街对面,如意楼上凭栏对酌的两人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