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的眼神。
有恃无恐,傲慢骄矜,还带着不加遮掩的挑衅。
即便他不发一言,但白玄一看便知,这出身卑贱的玗琪木精,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寒池却说中了他的软肋。
若他向天君告发成功,那缴出的珠子肯定归了天君所有,他是辛苦为他人做嫁衣;若是告发失败,那天下皆知御炎珠一事,到时他不仅要和寒池争,还要同天上地下千万人争,只怕更加有心无力。
寒池看白玄阴晴不定的脸色,轻嗤一声,拂袖而去。
白玄青筋暴起,挺身挡住去路:“别欺人太甚!”
他丢开长剑,双手作环,红色火焰在他掌中腾腾升起,化作一柄长刀向寒池射来。
寒池展臂向后倒滑,只听“铮”的一声,火刀已被寒池格回,擦着风又折回白玄手里。
与此同时,他手中折扇光芒大盛,反手化作一柄赤色玗琪长剑。
剑身流满枝蔓银纹,剑身晶莹似玉,唯独剑刃处夹杂着一片殷红,似虬结的树根,又似暴起的血管。
九重天上下皆知,寒池化形后左臂上仍有一颗未化的枝丫,是为他的第三臂,砍下便成了随身法宝夷骨剑。
剑随意动,与他的分身无异,呼之来去自如,有饮风退流之能。
他左手将夷骨剑持于面前,右手以两指拂于剑身,旋即满殿生风,缕缕气流被剑源源不断的抽走,飞入身后变作旋转奔腾的流风,似游龙由上而下包围寒池剑身。
白玄太久不与寒池交手,不敢妄动,只得以十方真焰作一圈身光护体,再腾身向寒池逼来。
二人拆了几招,周身衣带上下翻飞,白玄忽觉顶心一凉,只见一道白衣身影形似鬼魅,剑尖直贯他头顶灵台而来。
风与气涌动,室内为数不多的器具被气流搅动,漂浮在半空顺着旋转,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相碰破碎之声。
白玄被寒池搅在风流中心,被风鼓胀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等待寒池劈下。
就在这时,寒池猛地挥袖收势,突然停下的风将白玄扑翻在地,他的十方真焰被吹得窜起,险些烧到自己。
夷骨剑化作折扇,坠入寒池之手。
他静静望着地趴在地上的白玄:“还要继续吗?”
“寒池!你竟敢这般羞辱我……”
“那又如何。”
即便说出的话如此傲慢,但语气听起来仍谦和有礼,仿佛在为不经意的误触而道歉,这便是寒池了。
地下伸出一只手来,紧扯住寒池的衣角不放,白玄仰头,露出一张狼狈扭曲的脸,哭喊道:
“寒池!我知道你对那狐狸精用情至深,不惜用御炎珠也要将她提仙。可你用也用完了,修为又高出我不知多少,就当借我一回不行吗?”
寒池听得眉梢抽搐,将他扇飞到檐上。
白玄摔落在地,似乎连御空都不会了,他挣扎着匍匐到寒池脚边,口中不绝道:
“有虞氏为了御炎珠不知折损了多少人,现下衰败至此,你我也算少年相识,就忍心这么看着吗!
只要我、只要我拿到御炎珠,定可光耀宗族,只要你给我,你私藏的事就此揭过,我不会再提!我求你,恳求你!”
有虞氏每代都不乏能人前往古战场寻找御炎珠,成为那里上古怨灵贪魔的祭品,代代折命于此,因此凋落至今,叫他如何放弃。
寒池蹙眉睇他:“相识许久,你仍不了解我。”
脚下的白玄神色激动,鬓发散乱,眼珠失去神采,徒劳而无措的紧紧抓着寒池,口中不住道“给我、给我”,俨然是痴癫之态。
若在以往,哪怕要杀了白玄,他也绝不肯向自己低头,更不要说毫无尊严的跪在他的脚边,实在是反常。
寒池屈身去探白玄的脉搏,果然错乱失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