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应下,便拿起花灯,立马去行事了。她觉得主子这么做有自有她的道理,实则是很多人想投其所好,将这灯王送于皇亲国戚,甚至陛下近日也极其钟意这些新奇物什。
陛下最近新宠一美人吴氏,现在已封为贵妃了,前几日她不慎滑胎,郁郁寡欢,陛下正搜罗着许多奇珍异宝哄她高兴,娘子若得了这精巧花灯,搞不好被有心人利用,说她私藏于府中,不用来孝敬贵人,是大大的不敬。
若是主动献给贵妃,又过于谄媚,还是假装没有的好。
这也正是絮柔思虑之一,吴贵妃滑胎一事,牵动六宫,许多人都被陛下处死,可见这贵妃地位不一般,她最近还是别触及霉头了。
“一会你将这个差人送去晏府。”絮柔拿出一封信,上头写着羽林军都督亲启,递给了霜儿。
霜儿看见那上头的字,便以为是自己娘子思念郎君了。
正想着打趣一番,抬眼一瞧,却见絮柔眉头紧蹙,满腹心事。这下霜儿便不解了,她和絮柔一同长大,很是了解她,为何娘子会露出这般神情?
她不敢怠慢,连忙将信揣在袖中,缓缓退了出去。
晏旼正立于屋内,指尖无意中摩挲着那佩剑的吞口,身旁架着锃亮的甲胄,他已然安排妥当,兵马充足,便等着明日出行。
“都督,有个叫铁柱的来了,说要拜于晏府门下,怎么赶也不走。”门外侍卫来报。
晏旼勾唇一笑,铁柱昨日与他交手,起初见他与那些京中的富贵公子没什么不同,只是体格高大了些,便有些轻敌。
几招试探过后,便觉得晏旼不是一般人,不敢轻视,于是使劲浑身的力气,定要狠狠的赢下这局,他铁柱战无不胜,怎可能在这里败下了?
他挥拳扫腿,招招都往要害处去,毫无章法,实实在在是没有经过训练的阴招。
只见对方多以防御为主,并不想与他激烈交锋,他不禁疑惑,难道这玉面郎君想耗尽他的力气,在最后才出招,一击致命?
于是铁柱便速战速决,双眼通红,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对方,却被他一闪,落在了空处。铁柱不甘心,满脸狰狞,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全凭蛮力,他就不信邪了!
谁知便是这时,一向以柔克刚的晏旼,忽然往身侧一闪,接着飞快地紧紧抓住铁柱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他整个人扯得扭转了方向。
铁柱哪曾想这人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他被一股凶狠的力道扭转过后,紧接着腹中便传来急剧的痛意,对方一脚往他飞蹬过来,他没了支撑,手又被挟持住,便四仰八叉的重重摔在了坚硬的石板路上。
铁柱觉得浑身都被石板砸了似的,好在他练就一身肌肉,也不是如此轻易摔坏的,他忍着痛意挣扎地就要爬起来。
眼前忽然多了一双乌漆金纹的靴子,一看便是名贵非凡,他仰头看过去。
只见方才还文质彬彬的郎君,忽然换了个神色,眼皮半抬,漆黑双眸中涌上阵阵寒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眼神分明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尘埃!
铁柱被这样的神情吓得背脊发凉,他最是熟悉这样的嘴脸,他被那些高官贵人叫来当打手时,也在他们脸上也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见多了大场面,这些年来他也学会了察言观色。
可是铁柱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到如此的惧意,那人的眼神如同冬月里深不见底的湖水,光是靠近便能让人浑身充满寒气。
再加上这人方才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招式,只需一招便将他狠狠制服,让他更加恐惧。
方才他招招都想对方丧命,这下好了,这郎君看着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内心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地狱罗刹,他铁柱的命今日便要折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