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枝一惊,丢下手中的走马灯,连忙奔去扶。
江清晏双眼紧闭,五官皱在一起,额间全是冷汗,捂住脚踝处痛苦呻吟。
怀枝一看就知道是崴脚了,先用手扫落江清晏身上的雪,再打横抱起难受不已的江清晏。
“这是怎么了?”一宫装妇人款款而来,身后的侍女在一侧掌着灯。
“我家小姐出来醒酒,不幸崴了脚。”怀枝解释,抱紧怀中的江清晏,略带警惕地望着李妍。
“妾乃五皇子侧妃李妍。”李妍生得面善,自如走近,自报家门,春雨识趣地为主子照明。
她在席上见过江清晏一面,丞相府的小姐,轻松认了出来。
怀枝知道庄清蘩和诸皇子都没什么往来,无交恶,便是最好的交情。
江清晏面颊带着红,发髻凌乱,上头有化开的雪点,她强忍着疼痛,唇角连带着面靥往下勾。
“怕是崴得不轻。”李妍惋惜地摇摇头,熟练地从袖内取出一包糖,有些化开了,哄着江清晏先吃下去。
怀枝单手抱紧江清晏,腾出另一只手在为江清晏擦拭发上的雪水。
“吃了糖就不疼了。”李妍哄道,用萦带馨香的锦帕拭汗。
她已为人母,看着江清晏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的幼女,遂将常备的荔枝糖也分了一块。
李妍脚尖往后撤半步,静伺怀枝的举动,替郎君结识庄清蘩,卖一份人情,也是很好的。
荔枝香盈入整个口腔,甜蜜的味道一入口,江清晏就安定多了。
怀枝问李妍能否再给一块糖,李妍将绣花锦囊系带一紧,慷慨地将所有糖都给了怀枝。
“我派人准备轿子先送你回去。回府后记得请大夫,桃红四物汤等舒筋活血之物,也记得服用。”李妍抚开江清晏挡在眼前的湿发,多嘱咐了几句。
庄清蘩闻此变故,更无心欢饮达旦,终熬到徽帝尽兴放人,如离弦之箭般乘车归家。
江清晏房内的灯火通明,往常喜欢倚在坐塌上读书写字的主人,此刻安静睡在拔步床里。
六扇山水屏风后单人剪影探头,含璃手拿一个空药碗,听见推门声,探头一看究竟。
庄清蘩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纱幔垂垂,呼吸声长而均匀,江清晏已睡着了。
再则,依照她的性子,已经跳起先唤一声老师了。
庄清蘩就近熄掉一盏落地灯,房间里顿时蒙了一层暗纱,二人走出闺房。
“才睡下?”庄清蘩瞥一眼怀枝手中瓷碗,却望着内屋,檀口中不断飘出白气,天又开始垂泪了。
“小晏说要等您回来才睡,我刚刚劝下服了安神药,才昏昏沉沉睡下去了。”含璃低头,望着碗底那未完全喝干净的褐色药汁。
庄清蘩微微颔首,今夜也不打算再扰人清梦了。
庄清蘩已经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为自己未及时劝阻江清晏换下斗篷而恼悔。
一个人慢慢踏雪而去,消失在漫漫夜色中,发红的指尖去掸落衣袖的雪,可惜扫去了又扬扬洒洒地铺满一身,才下衣袂,又上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