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乓啷——
哐——
再睁眼时,窗外嘈杂,屋内鼾声阵阵。
岑桉此刻正站在程杉窗前,似乎是准备喊他起床。
——她回来了。
那种痛彻骨髓的冷意似乎还在,阴冷黏稠的恶心感依旧附着在她的身体上。
岑桉拧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从复杂的体感里抽离出来。
程杉一个呼噜把自己打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姐,你看见我录取通知书了吗?”
岑桉:“……”
她既不心慈也不手软,送了程杉一个响亮的脑瓜嘣:“看到了,在你梦里呢。”
岑桉熟练又麻木地走完了老村长家吃早饭的流程,没有节外生枝,也没有特意试探。这桌人凑在一起是问不出实话来的,她要的是逐个击破。
上回荀耀小朋友给了她一点启发。
如果泥是元凶,人是无可奈何的被掌控者呢?人会争不到自己身体的使用权吗?
年纪小的两位都不会遮掩,但知道的也不多;年纪最大的那位显然讳莫如深,是块最难啃的骨头;至于两位不大不小的壮年——岑桉已经果断把荀伯成排除在外了,王春花他们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这次岑桉想从荀叔远下手。
“叔,”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岑桉笑眯眯地凑了过去,“您有空不?能不能给我们当一日导游呀。”
荀叔远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啊!女娃娃有眼光,俺可是一把好手,绝对给你们服务到位,包满意!”
既然有了现成的导游,岑桉就不能拿找导游当由头让荀昼生加入了。
程杉好糊弄,她就算什么理由都不找,硬要带一个人,程杉也不敢吭声。只是还有荀叔远这个外人在,岑桉要好好想个借口,以防他起疑。
到了门口岑桉才发现,自己一通算盘算是白打了,荀昼生压根不在老地方。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分头行动,能得到更多信息,但她还没把上次荀小妹的日记将给荀昼生听,她得找机会跟他互通一下有无。
“姐,你看那个人,”程杉指了个方向,“那个一身黑跟个乌鸦似的,你看他像不像昨天超市那帅哥?”
像。
太像了。
应该说,那就是他本人。
原来不是不来,而是来迟一步。
岑桉想,她还找什么机会啊,机会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荀昼生戴着顶棒球帽,黑衫黑裤干净利落,眼底像一汪封冻的冰潭,比她前几次见到的更严肃,也更不好接近。
岑桉有点心虚。
记得之前有一回,荀昼生坚决阻止她送死来着,上次她非要用自己送他们出去,怕是惹他生气了——也是奇怪,他生气,她怕什么,他总不能把她暴揍一顿吧。
“你在这里啊。”荀昼生也注意到了他们,自然而然走了过来,“要一起吗?”
他演得还挺逼真的。
岑桉心想。
“早生?你怎么在这儿,你们认得?”荀叔远先行打了招呼。
岑桉听得莫名,什么早生,小名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眼下也不用她找借口了,有人递台阶,她直接上就好了。
“叔,这是我们的朋友,您也认识呀?”岑桉一边说一边内心谴责自己的演技不到位,比起荀昼生起码差了一大截。
“嗨呀,这是俺们荀家村的娃娃,俺肯定认得啊,”荀叔远热情地迎上去,“你小子,好久没回来,让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