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会儿,谢观止忽地认出来这个老爷子。
她路过长安吏房时见过他出入其中,里头的人前后拍马屁,定然是个大人物。没想到这种人物竟然也买不来玄阳芝,那更不用说普通百姓……
李允正认真道:“你且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爷子沉沉道:“家中小女身患重病,需得长期有灵兽在旁滋养才能正常生活。此次病潮,灵兽久病不起,我那小女的身体日渐式微,恐怕,时日无几……”
李允正连忙安慰道:“老爷子,你先起来,我正在想办法。”
此话一出,老爷子死死抱着他的手,感动道:“谢谢,谢谢,太子殿下果然仁心厚泽。”
话音刚落,那妙龄女子也跌跪在地,哭告道:“太子殿下,还请您为百姓的做主啊!我那痴呆的娘谁都不亲,只把家中的灵犬当作我早死的爹,可如今…这灵犬如果活不下去,我娘恐怕也不要活了!我宁愿用自己替我娘也好,砸锅卖铁、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行,可如今这药是真真儿买不到了!”
“姑娘你先别哭,”李允正递去手帕,正色道,“我会尽快做出对策。”
女子泪水未干,道:“真的吗,太子殿下?您果然是百姓的希望!”
“我,”那黄毛小儿挠挠下巴,稚嫩道,“我那天不小心,把水洒在少爷的灵宠上,唔,第二天它就生病了。少爷说,弄不来药,就把我剁碎做成药…我不想死。你是太子吗,那你是不是能给我药?”
“……”李允正张了张嘴,道,“我可能给不了你药,但是…”
老爷子面色一变,追问道:“什么叫给不了药?难道您已经研发出新的治疗方法了?哦,对啊。太医那么多,想必已经有法子了?”
李允正额头冒汗,沉默着说不出话,片刻道:“也不是。”
女子一听,尖锐地哭了起来,厉声道:“也不是?!那您把我们叫过来是什么意思,逗人玩的?您的麒麟养得好好儿的,我们百姓的命怕是比不过您这神兽的一根毛吧!”
眼见着李允正面色铁青,谢观止插话道:“我理解诸位心情,但不要胡说八道。太子殿下若是根本不在乎,何故要把你们传召上来?”
谁知,那老爷沉默片刻,冷不丁道:“我知道了,莫不是因为百姓闹事想杀鸡儆猴,杀人灭口。老夫不怕死,为了女儿,也愿意死!”
李允正面色大变,不可置信道:“我怎会如此对我的百姓!”
只见那老爷又准备说些什么,唐夜烛低叹一声,从露台回来,目光一瞥便将三人嘴唇封住,屋中顿时回归寂静。
那三人发现嘴唇张不开了,急得鸡飞狗跳,以为自己要被杀头,又滚又跳。
李允正明显受了刺激,脸色惨白,神情稍乱,道:“…这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你未免太过坦诚。姐姐大概也不好意思提,那就我来说,”唐夜烛扫了眼这三人,道,“对外宣布正在谋划对策,给一个明确的时期,一天,三天?总之在这个时期内想出办法,想不出,就再拖。这三人关在这里,先不杀,但别人自会以为他们被杀了,也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谢观止叹了口气,点头道:“确实如此,虽说这办法不甚光彩,但可以争取时间。如今这样被闹着,才是举步维艰、束手无策。”
“唔!”“唔唔…”“唔!!”被封着嘴的三人使劲摇头表达不满。
李允正沉眉片刻,道,“好吧。我虽不想对百姓欺瞒,但当下缓兵之计只有如此,其他的待到父皇下朝再做商议。”
事情才刚有定论,忽然间,传来敲门声,只听侍从道:“太子殿下,有清幽谷来的信,是写给谢掌门的。”
谢观止意外地“咦”了一声,起身道:“那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
片刻,她拿着信走入御花园中,心乱地看着万紫千红、做了一个深呼吸。
老实说,谢观止起初没预料到灵兽得病会牵扯到这么多人命。
对于如今自己在长安,一是庆幸,庆幸能及时帮李允正一把;二是头疼,事情太多,矛盾太大,听得她也十分紧张。
生怕哪一步走错、就像与画扇下棋一般满盘皆输了。
还好正喘不过气的时候有信过来,可以借此稍微出来透透气。
她看着手里的信函,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味,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打开信来,这个工整流畅的字体一看就出自楚怀钰之手,想到他既然有力写信,肯定恢复得不错,顿时心情更好。
:师姐,怀钰最近身体痊愈,听闻师姐医馆业已开业,十分欣喜。只是,微兰师姐还不许我下山出行,师姐愿不愿意上山来,与怀钰喝杯茶?
看到内容,谢观止心中一阵暖意。
她正想再看一遍,却忽地背后发凉,厉声道:“谁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