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
子墨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裹挟着万年寒冰般的怒意和一种近乎自毁的探究。
他死死盯着姬圆,那双伪装成书生温润的眼眸深处,是翻涌的、足以冻结灵魂的金色风暴。
姬圆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
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干裂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堪称无赖的弧度。
“巧了。”
她声音依旧沙哑,却因龙血的滋养而中气稍足,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餍足后的慵懒感,“我也饿了。”
她目光下移,极其自然地落在他紧紧抱在胸前的那个破旧包袱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先生这小包袱,看着颇有些分量,不知……里面可有果腹之物?”那眼神,活像盯上了猎物的狐狸。
【果腹之物?!】
子墨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逆血再次上涌。
【这无耻的女人!她方才饮了本座多少龙血?!那磅礴的生命精气足够凡人辟谷百日!她竟还敢腆着脸问本座要吃的?!】
他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那包袱里,确实有河神孝敬的灵果,有原Boss上供的珍馐,随便拿出一样,都是凡间难寻的宝物,足以让这女人撑到地老天荒!
但凭什么?!凭什么要给这胆敢亵渎龙神之血的疯子?!
“咳……咳咳……”子墨猛地咳嗽起来,借此掩饰几乎要失控的暴怒。
他垂下头,肩膀剧烈耸动,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姑……姑娘说笑了……小生……身无长物……这包袱里……不过几件……蔽体的……旧衣罢了……”
他强行压抑的怒火在胸中翻腾,直冲头顶,竟硬生生将那伪装出的苍白书生脸逼得眼角泛起一片惊心动魄的绯红。
那抹红晕,如同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衬着他此刻刻意伪装的柔弱与强忍的屈辱,竟在姬圆眼中勾勒出一种极其矛盾、又极具冲击力的脆弱美感。
姬圆的目光在他泛红的眼角停留了一瞬。
荒漠烈日,饥渴交迫,这书生竟还能“羞”得眼角飞霞?
有趣。
她心中那点因强饮“人血”而残留的、难以启齿的异样感,竟被这点意外发现冲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强烈的掌控欲和……逗弄心。
“哦?只是旧衣?”
姬圆拖长了调子,上前一步,逼近子墨。
她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沙尘,那压迫感却因龙血的滋养而更添几分无形的威仪,“先生可知,在这人吃人的地方,一块干净的布,有时比一块肉还珍贵?”
她伸出手指,作势要去碰触那包袱,“不如打开看看?或许……能撕下几缕布条,裹腹充饥?”
她的指尖带着沙砾的粗糙感,眼看就要碰到那破旧的包袱皮。
子墨如同被毒蝎蛰到,猛地后退一步,死死护住包袱,动作快得几乎不像一个“虚弱”的书生。
他抬起头,眼中的猩红尚未完全褪去,混杂着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不可!此乃……此乃父母遗物!姑娘……请自重!”
他心中狂怒:【这该死的女人!她还想抢?!】
姬圆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玩味更浓。反应如此激烈?
看来这包袱里的东西,绝非旧衣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收回手,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既是父母遗物,那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