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灯火为阳、水流为阴,灯浮于水即为“阴阳调和”。
人们把一年的灾晦、病苦写于纸条,压在灯底,借东流之水把一切不祥带走,为在世亲人祈得平安康健。
月都的上元节办的火热。
前往桥边,只需要花费几张钞票就可以租一辆小船,向着被两岸包围的河流上摆渡一圈,船只的周围漂浮着三千灯火,船上的客人选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可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水面,让这份火光融入进万千世界中。
时明月不顾雯鸳的反对,坐到了船上。
“小姐,这个太危险了。晚上万一看不清。。。我们回家怎么交代啊。”雯鸳胆子小,记着时家的叮嘱,不敢让时明月冒任何风险。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若是这次不去的话,岂不辜负良辰美景。。。”
时明月立在画舫船头,一袭月白狐腋斗篷被夜风撩得微微鼓起,像半轮白月落在水上。
她开口的那一刹,像御街檐角忽然坠下一颗初融的雪珠,清泠地敲在铜灯上。
坐在船上,时明月看着灯市渐远,忽然间河面宽阔起来,千盏河灯漂成一条缓缓流动的星河。
河灯的光从底下映上来,澄金与橘红交错,在她下颌、颈侧与指尖游走,仿佛替她在夜色里披了一层轻软的霓裳。
工作的老船夫把橹压得极低,他本想认真工作,尽快让这艘船靠岸,好方便接下一位客人。
可就在他抬头换气的一瞬,目光撞见了船头那抹绛影——时明月极美,老船夫活了五十多载,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惊鸿”,什么叫“人间不该有的颜色”。
“小姐,在小船靠岸之前作诗,作诗最好的可以得到一对极为精美的鸳鸯玉佩,小姐文采那么好,为何不试试?”
雯鸳一双亮亮的,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从怀里拿出了纸笔。
“是你想要么。”
时明月唇角只轻轻一弯,顺势接过了纸笔。
“我知道小姐对我最好啦。”雯鸳拽着时明月的手腕撒了娇,那对玉佩可好看了呢。
“这位小姐,好像已经有人拿到玉佩了。”船夫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赶紧上前搭话。
“嗯?”
握在手中的笔忽然滞留在空中,时明月双眸一眨,将视线落在了船夫身上。
“就是这个,我觉得那人写的真的很好,还特意抄下来了。”
他赶忙将怀里的纸条递出去了,他四十多岁了,读的书不算多没什么文化,但是看到这首诗以后还是被这人的文采惊到了。
时明月拈着那张涛笺,指尖先是一颤,像触到未凉的星屑。
灯火自下照上来,纸面上一行小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夸赞佳人“绝尘”之姿的诗句倏地跳进她眼底,墨色尚带新研的松烟香,仿佛才从笔尖滴落。
“写的真好。。。”
时明月连连夸赞,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用指腹极慢地描那笔画,一寸一寸,动作轻盈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