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一回复着他们的消息,眉梢眼角都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
萧烨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仍旧穿着一身板正的西服,既像是刚从一场会议里出来,又像是准备马上就去参加一场晚宴。
但她今天从度假装,换成了简单的T恤和长裤,绑了个松松的低马尾。他一个月前怨她太夸张,今天又恨她太随意。
不知道她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这个月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既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也从没在任何场合碰到过她。
萧烨站到了她面前,神色莫名,“看起来你这一阵过得不错。”
陆照霜抬起头,笑了笑说:“是还不错。”
没有了一个月前在他面前刻意维持的平静,也没有了不经意就会流露出的愤懑和怨恨。
她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她人生中不重要的过客似的。
他们此刻只有咫尺之遥,萧烨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厚厚一层壁障,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到我们了。”陆照霜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率先走过去,马尾尖在她背上一甩甩的,勾得他心头蹿起一股无名火。
她认真跟工作人员确认过后,握住笔准备签字。
却被人一把攥住手腕。
陆照霜错愕转头。
萧烨的眼神此刻浓黑阴沉,让人无端觉得有些危险,“陆照霜,你想好了,这下签了就真的没有你后悔的余地了。”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到了这时候突然临阵反悔的也不是没有。
陆照霜皱了下眉头,他竟然还以为她会后悔。
也对,从他的视角,她为了留住他不惜联姻,不惜忍受两年异国和所有冷暴力,还为了他和白斯榕崩溃成那个样子。
她在他眼里大概就是这样不择手段死缠烂打的人。
就算她已经不再为此感到伤心了,却还是会觉得有种深入骨髓的疲倦,涌入了四肢百骸。
原来不只是他不复当年的模样。
她也是。
她早在医院那天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可悲的存在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陆照霜摇着头,重新攒聚起力气,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他握得真得太紧了,她腕骨那一圈都被留下来一圈红痕,还带着点隐约的疼。
但陆照霜这会儿顾不上这一点了,她重新握住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偏过头,看着萧烨,就好像在说——看,这就是我不会再后悔的证据。
萧烨定定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绷着唇线,像要证明他比她更不觉得后悔似的,更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月的冷静期,他们谁都没有撤销申请,签过字以后,证件从红色换成了红色,离婚证到手。
萧烨将那个薄薄的小本握在掌心,无端觉得那是一种比结婚证沉得多的重量。
抬眼时,就见陆照霜只翻看了一眼,就平淡地把离婚证塞进了包里。
他一瞬间觉得心里的无名火更旺了。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发火的理由,只能忍耐下去。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他问:“我们离婚这事,你跟人说过了吗?”
“比较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了。”
“陆叔叔还不知道?”
这个问题让陆照霜瞬间心虚。
她固然认为离婚是她一个成年人有权利独自做出的选择,但一直没告诉她爸,就是因为不敢。
这几年,在她爸那里,她经常觉得自己呼吸都是错的,更别说和萧烨离婚这种大事了。